“不是我装糊涂,只是学这些治国方略,实在没什么用处。哥哥不在的时候,诸事有你,等哥哥回来,也用不着我操心,用不上的东西,学他作什么?”

    “殿下怎知用不上?若是三殿下永远回不来呢?”俞侍郎冷笑着问了一句。

    “哥哥怎会永远回不来?他若是不回来,我就再到匈奴去找他。”

    “殿下这回不是去找了么,找回来了么?”

    “那是蒲奴王不放。”云中一拳击在摊开着书卷的方桌上,只见木屑纷飞,四分五裂……他看了一眼俞侍郎,见他正举袖掩面,忙缩到了壁角。

    “若是殿下再去找,蒲奴王还不放呢?”俞侍郎并未生气,用袍袖掸了掸身上的碎屑,依旧含笑问道。

    “若是蒲奴王还不放……”云中无话可说。

    “陛下当年,既能将三殿下送出去……”

    俞侍郎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摇了摇头,此番出使,见三殿下对陛下,孺慕之情不减,只是皇家无父子,单看陛下自三皇子走后,依旧流连歌伎,沉湎文章辞赋,只顾安逸享乐,偶尔思念爱子……却不思励精图治,一雪前耻。俞侍郎曾多次奉诏进宫,君臣密谈多次,每次都以为……却次次不了了之。

    “殿下觉得能指望谁救回你哥哥,陛下?太子殿下?还是燕王殿下?”

    俞侍郎的未尽之语,云中岂能不明白,他根本就没指望过这些父兄,他依靠的只有俞侍郎,但俞侍郎只是礼部副职,路漫漫其修远兮,要救回哥哥,的确还有许多事要做,既然俞侍郎让他学,那自然是有道理的,云中认命般拿起书卷。

    “这才乖。”

    使团一到京中,便蒙皇帝召见,云中和迦南在凤止殿外,等俞侍郎出来。

    “咱们明明是一同回来,父皇为何要分开召见?”

    凤止殿的廊下极为宽敞,云中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看着屏风上绣着的几只仙鹤出神,那几只仙鹤腾空而起,身周祥云缭绕,不知道画师可曾见过活的仙鹤?仙鹤身后的那些祥云……

    “殿下不可妄议,吃几块荷花酥吧。”

    迦南看了侍立的宫女一眼,从盛着荷花酥的碧玉盘子里,拈起一枚奉与了小殿下。

    “好吃,咱们临走时,雪竹兄遣人送来了几斤桃片,你可都收好了?”

    云中接过荷花酥,见层瓣重叠,浅粉色的花瓣簇拥着流金糖丝,他方才还疑惑,寒冬腊月的,哪里还开着荷花,原来是荷花酥,真真能以假乱真,让人都舍不得吃了。

    “收好了。殿下怎么回京还惦记着,桃片是凉州山野之物,怎能与这御膳房的荷花酥相比?”迦南说着也吃了一个,入口即化,甜而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