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的极是,裴公子侠骨柔肠,顾某深为钦佩。等裴公子大喜之日,顾某定要来临松涧讨杯喜酒喝。”见裴据和曹雪竹容色稍霁,顾青亭重又举杯相邀。

    “不知我裴兄弟喜从何来?”曹雪竹这次未再推拒,一饮而尽后哈哈大笑道。

    “曹师爷那日不是在席上说,裴公子与那位绿衣黄里的姑娘,不日要在临松涧花烛辉煌大摆宴席,广邀宾客结百年之好么?”

    顾青亭说着不由感叹,那位姑娘真是好福气,能嫁给裴据这样人品相貌,俱都万里挑一的夫婿,怪不得人常说,各有因缘莫羡人,那位姑娘虽容貌平常,不及明月姑娘万一,却让裴据当席拒了绝代佳人,果然姻缘天定强求不得。顾青亭想到这里,不由得自伤身世,当年和怜星妹妹,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大人们也是默许了的,谁成想一个流落烟花之地,一个娶了山野女子。

    “殿下为何不饮?”俞侍郎美酒入喉,呛得连咳了几声,难为顾青亭方才一句都听不懂,却还周旋的这般天衣无缝。

    “胳膊疼。”云中动了动胳膊,示意抬不起来,他今天胳膊腿哪都疼。

    “顾大人有心了,小可那日的确说过这话,只是阿据有我作主……那钟姑娘么,还须禀明父兄,不过想起来,他哥哥当年,确实亲口说过,若是有个妹妹,必定许与阿据为妻。”

    “曹师爷识得他哥哥?”

    俞侍郎听后眉头跳了跳,还记得金殿之上,蒲奴王嚣张跋扈,当众陈情,言道与三殿下河西一别,心中甚念……三殿下少年时曾远赴凉州,亲往河西游学,难道不但结识了匈奴王子,还和裴据等人有所牵连?

    “岂止识得。”

    曹雪竹摇头道,回想彼时少年,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何等的意气风发,原以为他日重逢,不是在山水林泉,便是在京畿朝廷,不料今日却成了另一番光景,天涯零落,各有生平。

    “既是钟姑娘的兄长亲口许婚,想必大喜之日也不远了,不知钟姑娘现下人在何处,两位公子可是要忙着回临松涧筹备婚事?”

    顾青亭忍不住出言试探,他和俞侍郎奉使匈奴,昨日虽不至半路折戟,但侍卫们损伤惨重,如今在这茫茫黄沙里,是进不得退不得,进退两难莫过如此,若是裴据和曹雪竹肯一路护送……

    “钟姑娘么?”曹雪竹略一沉吟,看了一眼云中,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云中坐立难安,望见军士们也开饭了,聚在一起欢声笑语,有的直接端了饭碗喝酒,旁边的人见了拍掌叫好,唯有阿牛一个人蹲在大石头底下,默默端着碗啃着手里的馒头。

    他方才不时朝这边望过来,显然也认出了自己,却迟迟未靠近一步,云中见他如此落寞,不由有些心酸,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和俞侍郎说了声,慢慢走了过去。

    阿牛见了他,放下碗,站了起来,看了看手中还剩半个馒头,忙又弯腰放到碗里,在衣摆上擦了擦手。

    “你吃罢,咱们坐着说话。”云中一手撑地,一手扶着腰坐下。

    “他们说你是皇子,我不知道见了皇子,要怎么行礼。”阿牛低头道。

    “在外面没那么多礼数,你往过来坐些。”云中拍了拍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