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殿内,烛光幽暗。

    萧朔撑了下地,稳住身形,睁开眼睛。

    跪了半日,殿内静得空无一人,与过往悄然相映,他竟极短暂地做了个梦。

    梦里,他抵着殿前风雪,跪求先帝重查血案。

    他拜伏在冰冷的白玉阶上,再起身时,神思恍惚,却像是一瞬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文德殿内,只身跪在地上的少年将军。

    胸口新换的绷布,眼看又隐约透出新的血色,脸色苍白,衬得眼睫漆黑。

    眼底是格外安静的空茫。

    他从没见到过这样的云琅,云少将军矫捷明朗,灵气溢得藏也藏不住,无论在哪儿,都能轻易叫人挪不开眼睛。

    不该像现在这样,被困在碰不见的地方,淡得像是下一刻便会消散干净。

    萧朔忍不住蹙紧眉,要伸手去拉他,云琅却已动了动,拿过地上叠着的外衫披风。

    光芒一点点从云琅的眼睛里褪去,渐次熄灭,或是藏进了更深的地方。

    云琅站起身,像是彻底与外界隔绝,慢慢将外衫穿戴齐整,又系好了那领披风,朝门外走出去。

    萧朔跪在地上,过往与现实叠合,有某种几乎无声的情绪自他胸口生发,沿着血脉,将他彻底箍牢。

    这领披风,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更认得。

    萧朔静了一阵,撑着地起身。

    ……

    金吾卫奉皇命在此监管,常纪守在殿外,与悄悄寻过来的洪公公低声说话。

    “也不知圣上是怎么想的,竟当真听信了那些胡话。”

    常纪皱紧了眉,低声道:“看如今的情形,琰王爷只怕难免要受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