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茕吃了一口,咸香味正好,陈孑然细心地考虑到了她嘴里发苦,烧菜时特意放了一小颗辣椒,入口既有些微刺激的辣度,又不伤人,正合了顾茕的胃口。

    这下顾茕的胃口是彻底打开了。一个人吃了半条鱼,七八块里脊,连生菜也觉得爽脆好吃,等肚里有了八分饱,动筷子的速度慢了,终于察觉到陈孑然除了那盘炒生菜以外,另外几个菜都没见怎么动筷。

    “你怎么不吃?”顾茕夹了一鱼给她,“快吃,今天累坏了吧?要不是多亏了你辛苦,我现在说不定还躺在床上连口热水都没有呢,哪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吃一顿热乎喷香的年夜饭,孑然,你可要多吃点,不能光吃青菜。”

    她以为陈孑然是在梁柔洁身边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到了自己这里也改不过来,所以才在饭桌上连菜也不敢多吃,只听陈孑然小声道:“我不爱吃鱼。”

    这是陈孑然第一次在顾茕面前明确地表示自己的喜恶,在此之前,顾茕从没想过陈孑然竟然也有不爱吃的东西,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不爱吃鱼。

    陈孑然为自己的挑食不好意思地笑,只答了一个字:“腥。”

    “那你还买鱼干什么?”

    陈孑然红了脸,声音也低了,“你爱吃。”

    顾茕想起来,那天自己强行去她家里做客的时候,梁柔洁也做了红烧鱼,当时自己好像是多吃了几块,没想到陈孑然什么都不说,却在心里暗暗记了下来。

    顾茕的眼神软了,“今晚这条鱼是专门为我做的?”

    陈孑然点点头。

    “傻瓜。”顾茕轻声骂她,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染上了别样的温柔,“你好心过来照顾我,给我做菜,还可着我爱吃的做?就不知道也做两道你自己爱吃的菜么?哪有你这样不关心自己的家伙,真是个小傻瓜。”

    说的语句里虽然是责怪,可这责怪又和梁柔洁的不同,话里话外竟是对陈孑然只关心他人不爱惜自己的忧怀,陈孑然听了不觉难堪,反而心眼儿都被蜜糊住了似的甜,傻呵呵地笑。

    顾茕被她笑得没脾气,语气更软,起了心思,又问她:“孑然,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特别想吃的?除了蛋糕以外。”

    陈孑然答不上来,只忽然想起了放学时一步一步跨上单元楼的台阶,偶尔能在夕阳的余晖下闻到隔壁阿姨家里红烧肉的香味儿,简直能把人五脏六腑里的馋虫都给勾出来,每回都让陈孑然挪不动步,站在她家门外使劲吸鼻子、咽口水。

    陈孑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红着脸说:“红烧肉。”

    一个女孩子家开口就说自己喜欢吃红烧肉,难免给人一种太过粗鲁的感觉,陈孑然说完自觉羞耻,一时间却又想不到更贴切的答案,只好局促地笑。

    此时小区楼下不知是谁,违反规定偷偷地放烟花,正好有一朵蹿上半空炸开,五光十色的流彩照映在陈孑然腼腆羞涩的笑容上,顾茕凝视着她,心都痴了。

    “站住!小区里严禁燃放烟花爆竹!”

    楼下保安忽然一声大喊,把顾茕从失神中惊醒过来,遮掩地笑了笑,说:“好,我记着了,等我学会了怎么做红烧肉,一定给你做一道最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