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暄他们抵达江南的时间其实并不是特别赶巧,自初日晚宴结束后,江南就开始飘起雨来,之后连着下了好几日。

    江南这个季节的雨和长安不同,只稀稀落落地下,撑伞出门嫌大张旗鼓,还觉着行动不便,不撑伞么又嫌雨水会扰人视线,没过多久衣襟就能湿上一片。

    这日难得放晴,因此路上的行人显然是要比前几日多了不少,晏暄骑马走出去不久就慢了下来,下马换作步行。

    蓦地,他在一处府邸前停下了脚步。

    此地大门不算宽阔气派,此时紧紧关闭着,门口只悬有两只粗布灯笼,上面未着一字。倒是牌匾看着还新,上面规规整整地写着府邸的名称,名曰闲云府。

    晏暄在门口驻足看了好一会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忽而变得悠远,像是透过这块牌匾看到了虚空中的某个地方。过了半晌,他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微动,如梦初醒,而后走上前去,抬了抬手却又放下,也不知犹豫了多久,最终敲响了闲云府的门。

    他连着敲了三回,却始终没有人应门。

    “这位公子。”旁边一个卖货郎看他停留便提醒道,“这里没有人住,你是要找谁?”

    晏暄不答反问:“没人住?”

    “是啊。”卖货郎道,“公子不是丹林县人吧,这里原先住的是于家,好些日子前升了官移居去长安啦,现在这房子还空着呢。”

    还不等晏暄开口,那卖货郎又忽然想起什么,“啊”了一声:“不过前几日倒是看见有人来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卖了,只不过最近似乎也没见有人搬进来……”

    晏暄听后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请问此地商行所在何处?”

    “啊?”卖货郎被他突然急切的语气整得稍稍一愣,随后就指了指斜对角的一间商铺,“就在那儿。”

    “多谢。”晏暄一说完,就马不停蹄地朝那商铺走过去了,只留下卖货郎挠了挠头。

    兴许是因为前段时间连绵好几日的雨,也或许是因为造访商行的人本就稀少,牙商伏在案上正昏昏欲睡,眼睛都快闭上了,忽然余光就瞥见门框边飘进一片黑衣衣角。

    牙商一个鲤鱼打挺,就见来者是一位俊俏的公子,脸上的困意便在眨眼间一洗而空了,带上媚笑道:“这位公子是要交易什么?本行什么都卖,也什么都收。”

    晏暄不欲与对方废话,直接侧身示意了一下斜对角的那栋府邸:“那处闲云府可还是空置的?”

    “哦,您说那处呀。”牙商大约也是想和对方好生谈谈,和晏暄的语速和口吻一比较,就显得有些温吞。

    他转身抽出柜架的其中一只抽屉,取出其中的纸,摊开在桌案上,才道:“空倒的确是还空置着,不过前段时间另有一位公子来询问过,只是因为价格原因,迟迟都没有下决定。”

    晏暄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低头看向那纸,就见纸上写着的是关于闲云府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信息,例如有多少间厢房、房间朝向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