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秒雷鸣电闪,下一秒便雨过天晴。

    岑远见雨停了,还出了太阳,便着人将收起来的软塌又搬进院中,准备好酒与闲食,顺便将书房中的书册都搬出来晒晒。等一切都指使完,他才慵懒地一伸懒腰,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换到院子里又接着躺下,读起手中的闲书。

    院中的小厮全部被岑远遣退了,他翻过书页,时不时捞过一颗干果,正看得起劲,这时娄元白匆匆从院外进来,快步走到他一旁:“殿下。”

    岑远挥了挥手:“往旁边去点儿,挡着我光了。”

    娄元白闻言便从善如流往旁边挪了一步,将廷尉查出来的关于鄂鲜族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同岑远说了一遍。

    岑远听完,从话本上抬起视线:“那衣物是他们自己的?”

    “殿下问到点子上了。”娄元白道,“那还真不是他们自己的衣物,据说是邻乡一位熟识的妇人所赠。只是等廷尉去邻乡问的时候,那个妇人却已经在前几日失足落水,没了。”

    真是似曾相识的手段。

    岑远若有所思,又问道:“那许鹏人呢?”

    “被关入诏狱了。”娄元白道,“方才陛下下令,命廷尉全权处理此事。”

    诏狱啊……

    岑远仰头看了眼天,却冷不防被刺了下眼,一瞬间双目刺痛得几乎要流出泪来。

    他赶紧闭上眼隔断这日光,低头缓了缓。

    “许鹏呢。”半晌后岑远又道,“认了吗?”

    “他自然不肯承认。”娄元白道,“属下回来前听说人已经在诏狱里晕过去了,等晚上了还要接着审。”

    “那地方……”岑远吐出口长气,看着平静地道,“普通人光是受一次罪,就不一定能留下条命了,就算是受过训练的将士,也保不齐能在那魔鬼般的地方度过几日。”

    娄元白应声:“普通人也进不去那地方。”

    岑远久久没有吱声,不知是在心里唏嘘,还是回忆起了什么。娄元白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试探性问道:“殿下认为,许鹏是无辜的?”

    岑远觑了他一眼,从榻上起身,为自己斟了杯酒。

    “我对鄂鲜族人了解不多,也不懂他们的想法。如果他们是因为不相信这信上所说,为了给自己留有后手而把书信缝回衣物,倒不是不可能。”岑远道,“但如果我是这写信之人,无论如何,只要有一丁点儿可能,我就一定不会容忍他们留下把柄。轻则一把火把他们的屋子烧了,重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