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裁者对于钱财的态度各有不同,像皮诺切特这种,没少偷偷地设立自己的小金库,尤其到“外面”置产,于是毫不奇怪,谈完了正事后,这位智利总统真的开始“结交”高爵士这位信用通行四海、能量深不可测的国际级商业大亨和银行家来。

    当然了,小布殊也是皮诺切特刻意拉拢的对象。毕竟,他独裁统治的大靠山是米国嘛。

    大摆筵席是题中应有之意,既然正事办得那么顺利,高弦便提议,自己随行的朋友们,都过来成为皮诺切特的座上宾,也算不虚此行了。

    得知英国航空董事会主席约翰·金的身份后,皮诺切特大为惊讶,没想到高爵士不显山不露水地有这么重量级的人物随行。

    其实,如果知道内情,就毫不奇怪了,高爵士、易慧蓉国会议员夫妇与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私交甚笃,而约翰·金是撒切尔夫人非常赏识和倚重的商界人士,一个圈子里的人自然会多走动了。

    听小布殊介绍自家兄弟尼尔的时候,皮诺切特又惊讶了,高爵士和布殊家族的关系不简单啊,竟然米国副总统老布殊的两个儿子,都跟着他出来长途旅行了。

    高弦把尼尔·布殊带出来,还真不是完为了游山玩水,而是想给年轻气盛的对方开开眼界,心里有个警醒,免得给高爵士押宝了的布殊家族,惹来可被政敌当成把柄的麻烦。

    目前,尼尔·布殊在米国储蓄和信贷银行担任了一个高级职务。这个根据一九三二年联邦住房贷款银行法成立的机构,细说前世今生起来有点复杂,因为其不同于大通银行、摩根银行、花旗银行、米国银行等等商业银行,而是在大萧条期间成立的,专门解决想买房的米国人所需贷款的需求,运营的时候稳健第一。

    经过几十年,米国储蓄和信贷银行逐渐形成了非常保守的“三·六·三”模式,即米国储蓄和信贷银行向储户支付百分之三的利息;向房贷借贷者收取百分之六的利息;每天下午三点下班,然后高管们就可以去打高尔夫球了,因为运营模式已经被限制死了,人闲嘛。

    不过,一九七零年代的球经济秩序剧变,所带来的一系列形势变化,促使米国正府先后取消了对米国储蓄和信贷银行的限制,包括储户存款利息百分之三的上限,可以涉足收益高于房贷的其它投资。

    如此一来,在资本贪婪的驱动下,米国储蓄和信贷银行的运作激进起来,感觉什么赚钱就砸钱,甚至包括种牛库这种听起来有点冷门的领域,因为几十年积累下的底子堪称雄厚,足够挥霍一段时间,可最终还是要爆雷。

    米国储蓄和信贷银行的存款,那可真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到时候,所有责任人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像尼尔·布殊这种靠着家族底蕴坐上高管职位的人,只会更加敏感。

    高弦的意思是,尼尔·布殊这次出来转转,亲眼见识一下拉美各国若隐若现的债务危机,起了敬畏之心,好尽快撇清关系。毕竟,布殊家族自己也有生意嘛,犯不着在外面惹上一身骚。

    宴会开始后,“芝加哥男孩”这个圈子的人脉能量很快便显示出来了,比如,现任智利经济和财政部长塞尔吉奥·斯皮库拉,便是芝加哥大学培训出来的正宗经济学弟子。

    所谓的“芝加哥男孩”,就是洛克菲勒基金会、福特基金会等组织,资助的拉美地区青年才俊,在米国学成后,回到各自的国家,进入正府重要部门任职,这里面的高明之处无需赘述,以至于前些年才成立,在当前的李根正府时期,越来越具有影响力的传统基金会,都情不自禁地大加表扬。

    觥筹交错当中,高爵士肆无忌惮地对塞尔吉奥·斯皮库拉说道:“根据我的研究,智利的外债已经超过了一百七十亿美元,而这几年智利货币和美元实行固定汇率,价值日益虚高;在球储量和产量最高的铜,又行情走弱,如果应对不善,轻则爆发银行业危机,重则演变成面经济危机啊。”

    塞尔吉奥·斯皮库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相信市场具有足够的自我调节能力,目前米国经济不就是矛盾突出嘛,而李根总统的方针就是自由主义。”

    高弦微微一笑,还真是米国教出来的好徒弟啊,瞧这趋势,接下来智利只会更加迷信自由主义了。

    可市场固然具有自我调节能力,但起码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米国资本,仁慈地不割韭菜;再说了,市场自我调节期间出现的,诸如贫富阶层落差加大之类的社会公平问题,难道也放任不管吗?剪羊毛要有羊才行啊!

    要知道,皮诺切特发动流血军事政变,干掉上一届走左翼路线的正府后,便将之前收归国有的,包括矿山之类的资产,进行了私有化,大大地讨得了米国的欢心,而他在“芝加哥男孩”们的辅佐下,所推行的一系列经济政策,看起来成效很好;可换到另外一个方向审视,未尝不是,米国不再搞制裁之类的破坏活动了,智利经济随之便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