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张居正吹起火折点燃油灯,左顾右盼打量着这个小小屋子,“文长也太过谨慎了吧?”

    徐渭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一块抹布擦了擦桌子和凳子,坐下后才说“入夜后一直有人盯着随园和酒楼。”

    张居正无语的拿起抹布……徐渭只擦了一条凳子。

    等张居正坐下,徐渭做了个手势,抢先说“今日黄昏密报锦衣,使高新郑提前回府,后入西苑使陛下没有亲自出面……高新郑他认不认?”

    “认,认认认!”张居正鼻息都变粗了。

    “别以为是随园动的手脚。”徐渭冷笑道“展才临行前曾言,华亭、新郑之争,华亭有后来居上之势。”

    张居正舒了口气,点头道“元辅隐忍,又出手如电……”

    “一句话,龟蛇之像。”徐渭不耐烦打断道“现在高新郑难处有三。”

    “其一,漕运断绝,京中米价升腾,需海运破局。”

    张居正点点头,心里有古怪的念头,国事在先,党争押后,也难怪不过短短五六年,随园有今日之势。

    “其二,徐华亭今日将其逼入死角,就算高新郑百般解释,只怕也解释不清,科道言官必疯狂上书弹劾,逼其请辞。”徐渭顿了顿,突然笑道“这个黑锅……本有你张叔大的份。”

    张居正苦笑着再次点头,“当年提及澄清吏治,裕王府中多有人知晓,就算中玄公否认,只怕也解释不清。”

    “其三,今夜使了个诈哄骗徐华亭,但接下来,高新郑、徐华亭并不能同立朝中。”

    张居正眯着眼盯着徐渭,半响后才缓缓道“文长……不,展才有法破局?”

    “或许吧。”

    张居正闭上眼睛,嘴角情不自禁的往下弯,他可以肯定这是钱渊留下的伏笔,只很符合自己那位好友的行事手段,只是不知道钱渊手中攥着什么。

    沉默了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偶尔听见烛火烧焦几只扑火飞蛾的微响。

    张居正懒得再去猜测钱渊的手段,在心里反复盘算,徐渭所说的这三点,如若能一一解决,自然是百好千好。

    但自从钱渊南下后隆庆帝下令京察,京中党争如火如荼,随园一直置身事外,张居正能肯定,就算钱渊没有因乱事南下也会选择置身事外,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