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来,孙铤或公或私找了胡应嘉不少麻烦,但让他意外的是,胡应嘉忍气吞声,而且将府衙、通商事打理的井井有条。

    虽然孙铤非常怀疑胡应嘉还记仇自己当年一拳砸断鼻梁骨的仇,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胡应嘉赴任以来的所作所为,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事实上,满朝官员中,除了随园,最适合这个位置的官员就是胡应嘉。

    就在孙铤不太想和府衙发生冲突的时候,却出了这种事……孙铤顺着人群分开的道路径直走到码头处,眼角余光瞄见还跪在地上的高家下人,不禁恨得牙关痒痒。

    宁波知府出缺,最终被徐阶得手,高拱在京中愈发跋扈,随园隐秘出手,依旧犀利……但在隆庆帝看来,随园放弃了继续把控东南通商事的企图,这是需要给出补偿的。

    最早是借孙升致仕,提孙鑨入詹事府,并给钱渊升了官,之后因李默病逝,有科道言官弹劾林庭机,后者请求致仕,但隆庆帝明旨使林庭机转任南京刑部尚书。

    这个礼部左侍郎由谁接任,是这一个多月来京中关注的重点话题。

    最终谁都没想到,不是礼部右侍郎李春芳,也不是国子监祭酒殷士儋,而是南京太常寺卿兼管国子监事的高仪。

    李春芳接任礼部左侍郎……高拱肯定是不干的;殷士儋接任……高拱也肯定是不干的……而高拱最信任的张居正还是国子监司业,不可能绕过国子监祭酒殷士儋。

    于是,高仪成为了这个幸运儿。

    高仪,嘉靖二十年进士,杭州府钱塘县人,仕途不畅,嘉靖三十八年其幼女嫁于徐渭,以此幸进,先由南京国子监司业升任祭酒,之后兼南京太常寺卿,两年内就一跃而为礼部左侍郎兼掌詹事府。

    高仪攀附随园而幸进,而钱塘高家在镇海这边自然是觉得应该有些特权的,特别是高仪升任礼部侍郎之后……

    孙铤和胡应嘉没什么话说,海瑞亲自挑了几个信得过的管事上船查验,一刻钟后拿着算盘下来,拨了几下才说:“应缴纳税银一千八百两白银左右,但通关文书的附录上只缴纳税银六百两,漏缴纳税银千余两。”

    孙铤面无表情的回身,一脚将面色灰败的小吏踢倒,“说,收了高家多少银子!”

    小吏抖似筛糠,一边磕头一边说:“小人没有收银子,没有收银子!”

    胡应嘉哈的笑了声,这话谁信啊。

    “可能真的没收银子。”孙铤走开几步,对胡应嘉和海瑞低声说:“通商事设有条例,若误事,罚银、杖责、驱逐,若收取贿赂而误事,当斩首示众,所以……”

    “文和知镇海事数年,虽未历战事,但也非柔弱之辈。”胡应嘉冷笑两声,让人将高家下人提来。

    这厮太不经事,之前嚣张,现在看那吏员软成一滩泥,也怕了起来,供道:“写了欠条,写了欠条,一百二十两银子!”

    孙铤紧紧抿着嘴看向旁处,还真成精了,不肯事先收银子,等船只通关出海之后才拿着欠条去收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