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披上麻衣的诸大绶举步维艰,几乎是在冼烔的拉拽下才进了随园……毕竟披麻戴孝去别人家做客是很失礼的事。

    正厅里,还在京中的随园士子都神情肃穆,如陶大临、吴兑都面带忧伤。

    “明日启程。”诸大绶拱手行礼,声音嘶哑,眼角带泪。

    刚刚收到消息,诸大绶的生母五天前在南京病故。

    钱渊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端甫兄,南下到了苏州,还请带信给苏州兵备道王崇古。”

    诸大绶感激的点点头,“展才你大病初愈,还是在京中修养的好。”

    “端甫兄,为母守孝天经地义,但小弟有个小小请求。”钱渊转头看了眼孙鑨孙铤兄弟,才正色道:“如今大明东南倭乱,西北俺答,西南土司蠢蠢欲动,朝中风气不正,尔虞我诈,结党营私。”

    “这二十七个月,还望端甫兄为国事保重身体,勿让我等时时挂怀于心。”

    渺不可闻的叹息声传来,孙鑨垂下眼帘,面带忧色,他的父亲孙升为母守孝三年,庐墓茹素,身体虚弱不堪,如今已是时时咳血,请了多位御医诊断也没什么好办法。

    诸大绶长揖行礼转身出了随园,孙铤小声说:“也不多带些人回去,万一路上碰到倭寇……”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徐渭哼了声。

    “展才那封信是给苏州兵备道王崇古,自然会调兵护送。”吴兑打圆场道:“都坐下等消息吧。”

    长达一个多月的倭乱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各地的倭寇即使没被剿杀,也都纷纷离海遁去,大量的战报送入京城,接下来的……当然是算后账。

    最早是浙江巡抚阮鹗被锁拿入京,接下来是浙江总兵刘远、浙江副总兵卢镗,还有弃城而逃的苏州崇明、嘉定的知县。

    钱渊在心里复盘这次大战,即使得了谭维、张三拼命送出的消息,知道徐海将袭嘉兴府,但依旧无能为力……说到底,还是编练的新军数目太少,而普通的官军对上倭寇主力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卢镗短短大半个时辰就兵败如山倒就证明了这点,而参将刘显虽然精悍敢战,在绍兴府屹立不倒,但主要还是占了兵力优势。

    没办法,就是打不过啊!

    钱渊开始考虑,是不是要遵循历史的轨迹来除掉徐海这个麻烦。

    “阮应荐的确该杀!”孙铤脸红脖子粗的争辩道:“如若卢镗坚守不出,徐海在嘉兴府就不会肆无忌惮,总督府就能从容调兵南北夹击……”

    三司会审,阮鹗罪不可赦,鬼头刀已经给他预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