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就比常人耳聪目明,隔着墙也能听到说话声。

    有一日舅舅去铺子里送货,管事家里有喜事,赏了点银子,他买酒吃喝醉了。

    晚上,他昏昏沉沉地向舅母说话。

    “……那日芸娘好不容易清醒了,与我讲了约么一刻钟的话,还提了小时候的事,我还高兴得紧,她变了好多,我本都要怀疑她不是我妹子了……”

    “看她能说话了,我也就顺便问了一句二狗子的父亲,谁知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她就火了,只说这个东西还不如死了,直接提起二狗子的腿,将他往墙上摔……”

    舅母惊呼一声,似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接着嗤了一声,“有些人便是看着时好时坏,内里已全然疯了的,她指不定是被什么野男人骗了,如今已是魔怔了,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了,我家那边也有过。”

    “我本以为那小子活不成了,可怜见的,想给他埋了,谁知他还活着,我瞅着他生得齐整,似乎也不是个傻的,哪怕日后卖与人牙子,大户人家不是都惯爱收些清秀漂亮的小子?届时也有吃有穿,说不定还能给配个媳妇儿,总也好过让芸娘打死了。”

    他停了停,又含糊道:“也能换些钱给大牛二牛读书。”

    舅母听了连连同意,刚想说些什么,舅舅却又打断了她,“然而无论卖到哪去,都有了奴籍,以后再不是自由身,他终究还是我们老韩家的人,罢了,如今他才七岁,却比大牛二牛都有力气,留在家里干活儿吧,等到再大些就打发出去。”

    “呿,他是你妹子生的,谁知道那野男人是哪来的,算什么韩家人!”

    舅母也不愿意了,“唯有你儿子才算韩家的种,他只是个杂——”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接着是一阵箱柜翻倒声,似乎是舅母被打得摔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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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她吐出一串污言秽语,似乎抄起了什么东西就要扑上去。

    “他姓韩,又是我妹子生的,如何不算!”

    舅舅忽然拔高了声音,“他又分不到我一分钱,你这贱人急什么!”

    后面也是一串不堪入耳的脏话。

    接下来就是他们一边骂一边打架。

    韩曜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他忘不了他们说的话,虽然他也不知道那是真是假,毕竟那似乎发生在他只有两三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