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施秋的再三要求之下,谭婷凝又开始回忆当时的情形,良久之后,她才好像想起了点什么,“是了,当时有件事是比较奇怪,但可能也是因为他担心,所以…”

    “所以什么?”施秋忙不迭的问道。

    “所以他反复的告诉我,如果我感觉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必须第一时间通知他,而且他坚决不允许我服用任何药物,也不准我吃刺激性的食物,甚至不允许我去做胎儿检查。”

    虽然在那个年代,做胎儿检查还是一件相对奢侈的事情,但照理说,以施同庆当时的身份,是完全可以享受这种待遇的,可为什么,他坚持不让谭婷凝去做胎儿检查?

    “秋儿你也该知道,其实,你是有先天残疾的。”

    “什么?”一直沉默的谭老爷子突然开口,大声道:“小秋有残疾?我怎么不知道,他残疾?哪里残疾?”

    谭婷凝对着自己父亲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爹,我跟秋儿他爹的事情,您老人家一直反对,后来我离家出走之后,就连有了秋儿,我都不敢回家,再后来,再后来同庆他就出事了,我就更不好意思回家,那个时候,你又怎么会知道秋儿是天生残疾?”

    “哎,你这孩子,有时候就是死脑筋,这父女之间,哪里来的真正的仇恨!你当我没有托人去找过你们么?施同庆当时的身份简直就是个迷,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找不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排出去的人手最终都是无功而回,我,我也只能等待你回心转意的时候,没想到,最后反而小秋先露面,婷凝啊,你的性子,也实在是太倔了点。”

    “那还不是遗传到您的性子!”谭婷凝听到老父亲真情流露,眼圈不由得有些红了,其实有时候,家庭中发生的事情总是这样,有些血脉关系的亲人们,因为一件小事而闹得不可开交,可当时过境迁,他们回头再去看时,却发现因为这些小事,让生命中出现了这样或那样的遗憾,而这种遗憾,却是再也无法弥补。

    谭老爷子抬起手来,抹了抹老眼,“哎,我是亏欠你们娘俩太多了,小秋,你的残疾到底在何处?”

    施秋摇摇头,“外公,我残疾那是小时候的事情,经过后天的锻炼,已经全好了!”

    “残疾还可以经过后天的锻炼痊愈?”谭老爷子不敢相信的瞪着老眼,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先天残疾可以通过后天的锻炼而治愈的,“婷凝,这是…”

    “秋儿,你卷起裤脚给外公看看!”

    施秋听命的将自己两条裤脚卷起来,一看到那伤痕累累,如同是经过绞肉机后重新组织起来的外表,及时是风雨一生的谭老爷子,也忍不住身躯重重颤抖起来,“这,这是?”

    “秋儿天生就有一种怪病,类似于小儿麻痹症,但却不是真正的小儿麻痹症,当时,我曾经让同庆去找最好的医生,给施秋治疗,但他却坚持不肯,说这是无法治疗的,是先天上的疾病,他去找那些专家,只会让他被人耻笑,他说,耻笑他的人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自找没趣,为了这事儿,我跟他吵过,闹过,哭过,但都不管用,毕竟我只是个女人,哪怕我的武功在高,我也不可能对他出手,也没法违抗他的意思。”

    谭婷凝在骨子里,其实还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当然,这跟她成长的环境不无关系。听到这里,谭老爷子气的直拍床,“糊涂啊,糊涂!居然为了面子,让孩子遭受这么大的罪!这个施同庆,幸好是现在已经不在了,否则我一定要抽他几耳巴子!”

    带着苦笑,谭婷凝道:“或许,同庆他是对的,经过我后来的了解,好像真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治疗当时秋儿天生的那种怪病,等到秋儿稍微大一点之后,我就开始让他学习我们谭门的功夫,正是因为谭门的功夫,才让一开始站都没法站稳的秋儿,逐渐变成了一个外表上看很正常的孩子,不过这其中的辛酸和汗水…”说到这里,谭婷凝望着施秋的双眼中,再次涌出精英的泪花,一个半大的孩子,每天咬牙坚持着比正常人痛苦百倍的修炼,每一点进步,都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汗水,甚至是鲜血。正是因为有效果,一开始,是谭婷凝强忍着眼泪,在施同庆的要求下,用板子逼着施秋修炼,到后来,当施同庆失踪之后,却是施秋自己主动的咬牙坚持下来,谭婷凝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精神在支撑着儿子,她甚至早就想过,若是有一天,施秋真的不能成功,她一定会不顾面子的返回谭门镇,找自己的父亲求助。

    然而施秋毕竟还是坚持下来了。

    当施秋成功的通过招兵体检之后,谭婷凝才真正的相信,自己的儿子,从一个先天残疾,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合格的共和国军人。

    “爹,你可知道当时我有多高兴?不仅仅是因为秋儿他好了,更重要的是,这验证了当初同庆跟我说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