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婴缓步往那边走,踩碎一根枯树枝,发出清亮的折断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宜安回过头来。

    月色虽明,到底有几分恍惚,于这夜里,沈宜安的面容比白日里模糊许多,面上的红痕也不甚明显。

    她本就生得好看,刚刚一个背影已经是天人之姿,转过头来时,也是重现当年楚国京城第一闺阁小姐的荣光。

    便是杜玉宛比她年轻几岁,也断断没有她身上的这股子韵味。

    燕婴一时间晃了神,仿佛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从脑中过去,但是瞬间就被晚风吹了个干干净净。

    沈宜安朝燕婴微微颔首。

    其实自打认识的那一天开始,他们俩就从来没有这样疏离客气过。

    燕婴缓步过去,站在她身侧,晚风卷起沈宜安的衣角,她身上的清冽香气若有若无地钻进他的鼻腔里。

    像是用雪水浸过的竹叶,接住一朵寒冬腊月的梅花。

    “天色不早了,你也该早点回去休息。”

    沈宜安不能生疏地叫他世子,却也无法自然地如同从前一般唤他名字。

    擦肩而过的时候,燕婴忽然道:“十七说,从前我也很喜欢你。”

    沈宜安顿住脚步,一言不发。

    她脸上的红痕在燕婴眼睛里放大。

    其实他不愿意这样针锋相对,便是一个陌生的姑娘,他也会以礼相待。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见到沈宜安自己的心就会柔软几分,却偏要强迫自己变得坚硬。

    好像这样,就能够摆脱一点控制。

    他们说的那个燕婴他分毫都不记得,听着他们的话去做事,仿佛自己是在替另外一个人而活一样。

    但是他想要帮杜玉宛找哥哥的话,成为一个世子,是再方便不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