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到申时才散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打道回府。等回到驿馆时,魏青见天色已晚,便主动留了衡湫做客。

    衡湫忙了一天,也是累了,便不推辞,由魏青的侍女引入厢房。

    夜半几声蛙鸣醉,衡湫是被饿醒的,她躺在床上后悔了一阵,早知道今日就是累趴下,也得抗住回官衙了再趴下,住在别人的院子里,半夜起来吃东西怪为难的。

    衡湫忍了一会儿,到底是挨不住,从床上翻身跳了下来。

    隔着漏窗望出去,天色不算晚,至少对衡湫说不算晚。

    然而还没等她抽开目光,庭院中疏叶交缠的光影里,忽然瞥见了一个月影朦胧的身影,她踮着脚探头出去打量了一会儿,便看出那人是宋林樾。

    衡湫看到是他,便觉得不好,上回做人质的事情在她心上还有阴影,从那时起她便感觉宋林樾不好对付,至少,这个人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干净。

    她在里间张望了半晌,惊觉宋林樾是站在了她的门前不动,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悄悄跑去开了门。

    宋林樾听到声响,转过身来。

    衡湫的目光在夜色里明亮,她悄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林樾举起手中的食盒,配合她似的,也小声说话:“今日见你在席上没吃什么东西,风颂给我备了些宵夜,想分你一点。”

    衡湫第一反应是拒绝,但又确实是饿,想着直接同意又好像不是很有骨气,便磨蹭着问:“那怎么站在这里?”

    “我看屋中灯还没熄,以为是没睡,便等等。”宋林樾抬手指了指透过她厢房流出来的烛光。

    方才衡湫是在暖阁上睡的,她在写东西,写着写着便睡着了,没来得及吹蜡。

    衡湫半个脑袋探出门来,有点尴尬地解释道:“……我方才睡着了。”

    宋林樾察觉到自己是有些唐突了,打算告辞,但又看她把眼神直勾勾地放在他的食盒上,试探着问:“那还要吃吗?”

    “……做的什么?”

    “芙蓉鲜虾粥。”

    衡湫的眼睛顿时亮了,左顾右盼了一会了,见没人,邀请他进来。

    宋林樾很细心,知道她的手还没好全,特地准备了勺子,粥是刚热过,温度正好,衡湫矜持地试了两口,见宋林樾没在看她,便大口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