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十两,不少了。弘治帝微微点头,随意指着一位正在织布的妇人说“能喊她过来聊两句吗”?

    冯秋荷身边的宫女立刻快步走过去,在那位妇人的耳旁轻声说了几句,妇人回首惊诧的目光看向弘治帝等人,而后轻轻点了点头,低着头红着脸走过来,手足无措站在那里,弘治帝笑着问“别紧张,朕只是问问你们在这里干的好不好”?

    妇人点点头,弘治帝又问“在这里月钱多少?比之在自家织布如何”?

    妇人声如细纹“我是二等技工,月钱加上提成奖金大约七两多不到八两,比原来自家织布好了很多”。

    “原来自家织布一月有多少钱呢”?

    “不到三两吧”。

    众人无语,这相差的也太多了吧。弘治帝挥挥手,宫女带着妇人离开了,弘治帝问朱厚照“刚才你说的那番言论挺有意思”。

    哪番话?朱厚照眨了眨眼睛,没有反应过来。弘治帝敲了敲他的脑袋说“你说那个什么家庭式作坊没有议价能力,说说看,你怎么发现这个问题的”?

    “凡事都经不起琢磨啊,儿臣没事的时候就爱琢磨这个,主要原因就是家庭式作坊就如同散沙,也没有办法去探知行情,这样就很容易被商人利用信息差各个击破。而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把大家聚集起来,商社会去打听市场行情,那商人就没办法盘剥老百姓了”。

    信息差?这是什么新词语?什么玩意?众人看着朱厚照。朱厚照一拍脑袋“信息就是消息,包含各方面的消息,比如市场行情,价格等,我统称为信息”,众人才恍然大悟。

    弘治帝若有所思的点头,回到乾清宫后,众大臣皆默不作声,他们明白朱厚照这么做是为了老百姓,但还是迈不过去礼制这道坎。

    刘大夏身为税部尚书,当然明白若是此举能在全国推行,对于税收是有利无弊,他摸了摸胡须,沉吟良久,而后缓缓而道“若说因为礼制阻碍,微臣倒是觉得不必为此烦恼,前有唐朝花木兰、后有抗金英雄梁红玉等巾帼不让须眉,更有昭君出塞的典故。如果我们能摒弃成见,正确引导,臣觉得此事可行”。

    刘大夏的发言后就静静的看着礼部尚书李东阳,李东阳咳嗽了一声,这个时候是应该自己这个礼部尚书站出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周围的几个大臣拱了拱手说“请教各位大人,礼制哪条有这方面的规矩”?

    耶?!曾鉴睁大眼睛,刚想驳斥,脑子一阵急转,还真没想到礼制有什么限制妇人不能参与劳动的规定。曾鉴支支吾吾了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拿朱夫子说事吗?估计会被众人嘲讽的目光杀死,朱夫子的道学是被前朝定义为伪道学的,拿他的“存天理灭人欲”来说道那是找死。就算是开国皇帝朱元璋力捧朱熹,但也只是朱元璋为了让自己出身好一些而牵强附会的。

    真按照朱熹的标准,这一大殿人估计没有一个人够得上标准,就连曾鉴自己都不敢说自己没有人欲。朱熹更是说一套做一套。所以,曾鉴吭哧了一会,最后无奈的拱了拱手。

    李东阳会心一笑,他还真怕曾鉴这个工部尚书不留情面,引经据典痛斥一番。曾鉴怎么说呢,是好官也是清官,但就是性子过于耿直。但不能否认,曾鉴为官多年官居显位,仍然保持着赤子之心,这是李东阳自愧不如的地方。曾鉴从政以来勤勉谨慎,清正廉明,体察民瘼,兴利除弊,秉公办事。他长期在工部任职,管理制造、修建、采购工作,但从来不摆官谱,也不吃拿卡要,深得人心。

    他深知百姓生活不容易,多次上书请求弘治帝不要铺张浪费,耿直的性子经常不给弘治帝留情面,在朝会上驳斥得弘治帝抬不起头来,弘治帝对于这个臣子是又爱又恨。弘治帝虽说有时恨得牙痒痒的,但过后还是照样器重曾鉴,无他。就凭曾鉴一片赤子之心,弘治帝幼时的经历,让他对曾鉴的性格有着天然的亲近。

    李东阳拱了拱手说“太子有句话说的很好,理不辨不明,现在摊开来把利弊都谈清楚了,也就明白了这个事情到底可不可为,臣以为,万事开头难,如果我们连这一步都不敢踏出去,何谈造福于民”?

    弘治帝习惯性的敲着桌子,左右看了看大臣们,见无人再说话,他清了清嗓子“既如此,那就先在京畿一地先试行,由户部、税部、商部联合发榜告知于民,刘老大人,辛苦你了,这个事情还得麻烦你起头”。

    刘大夏躬了躬身,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弘治帝的深意,这是要让自己为太子挡风遮雨啊,要是群情汹涌,那也是自己等人的罪过,太子这个始作俑者是无辜的。刘大夏拿眼角瞟了瞟太子,朱厚照不厚道的笑了,他也明白了老爹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