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众人也都明白弘治帝要交待后事,每个人都面露哀伤,三位阁老更是尤甚,等到吴太后来后,弘治帝干咳了几声,脸色慢慢红润起来,弘治帝冲着萧敬说“萧大伴,把拟好的圣旨拿出来念吧”。殿内的众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只剩下吴太后在端坐着,朱厚照想跪下的时候,弘治帝一把拉住他说“你无需跪”。

    萧敬赶紧从御案上抽出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凉德,承祖宗大统,在位十八年,为祖宗守法度,不敢怠玩,凤兴夜寐,不敢相忘,伏于天下民生,重塑大明盛世,奈何天不遂我愿。幸朕有麒麟儿,得继大统续朕心愿,太子聪颖,颇有太祖之风,实为大明中兴之主,望天下归心,辅佐太子。朕之后事一切从简,切勿铺张浪费,钦此”。

    张皇后已是泪流满面,朱厚照红着眼,从萧敬手上捧过圣旨。弘治帝似乎精神不错,招手示意朱厚照过来,亲切的说“吾儿谨记,今日起天下苍生系你一身,你要勤于朝政,亲君子远小人,政事若有不明,多问问三位阁老。刘老大人、王华、杨一清还有你老师杨廷和都是实干的人,要勇于重任。呵呵,是朕啰嗦了,你原本就做的很好,朕多虑了,罢了罢了,不说了”。

    而后附在朱厚照的耳旁小声说“当初兴王和永康公主的事,朕曾留下旨意,朕驾崩之日就是他们陪葬之时。此事朕一直在思量,最终还是由你去决定吧”。虽然弘治帝没有明说,但朱厚照还是领略到了弘治帝的意思,弘治帝是不希望他们两人陪葬,他的心里还挂念着他们。从心底上说,朱厚照也不愿意这么做,弘治帝一生清名不能因为此事而被污染。

    朱厚照点点头“父皇,您放心。儿臣会处置得当的”。

    弘治帝满意的点头,冲着众人挥了挥手“你们去吧,朕累了。皇后在这里陪着朕就好”。

    五月初七子夜,朱厚照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吵醒,本就记挂的日子,瞬间反应过来,打开门就看见小太监脸色慌张,看到朱厚照马上跪了下来“殿下,陛下驾崩了。皇后娘娘请殿下速去乾清宫主持大局”。

    朱厚照脑袋“嗡”了一下,身躯一阵摇晃,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来临后还是无法承受结果,朱厚照痛苦的闭上眼睛,还是把自己想的太坚强了。谷大用已经手忙脚乱的为朱厚照更衣。

    赶到乾清宫的时候,萧敬指挥着太监和宫女忙碌的准备弘治帝的后事。朱厚照踏进门内,就看到张皇后还坐在那里用手轻轻抚摸弘治帝的脸,泪水滴滴答答从脸庞流下,朱厚照心里一酸,走过去抓住张皇后的手,柔声说“母后,父皇累了,他为国操劳了一生,让他好好休息吧”。

    看到儿子,张皇后再也压抑不住,扭过头捂住嘴无声的哭泣,双肩不断的耸动,朱厚照对着张皇后身后的冯秋荷使了个眼神,冯秋荷赶紧拉过张皇后,牵着她往偏殿走去。

    “派人通知三位阁老了吗”?朱厚照问萧敬。

    “回禀殿下,已安排了。也派人去通知宗人府、钦天监,还有英国公、刘老大人、杨大人他们”。

    等到所有人到齐后,众人开始商量弘治帝后事的安排。明朝皇帝丧葬制度非常繁琐,在明英宗朱祁镇前,明朝皇帝驾崩后还有宫妃殉葬的恶俗。明朝皇帝驾崩后,礼部和内阁会先商定好嗣皇帝的人选,弘治帝只有朱厚照这个独子,而且弘治帝在生前已经颁布遗诏,所以根本无需讨论,朱厚照即为嗣皇帝,直接讨论弘治帝的丧礼仪注。

    明朝大行皇帝的丧礼大同小异,一般分如下几个仪程小殓、闻丧、大殓、上尊谥、梓宫发引,整个流程下来大约七天,其中小殓一般是第一天,而后是闻丧,民间则为报丧,从这天起,京城内的寺观各要击钟三万杵,代死的帝后“造福冥中”,且京城内禁止屠宰。大殓是第二天,大殓这天,嗣皇帝及已故帝王的妃、嫔等宫眷要身着素服前往致奠。在京的文武员及文武三品以上命妇,要连续三天或三天以上,早晚两次,身着丧衣(成服之前,文武官员服素服,冠乌纱、腰系黑色犀角带,成服后服“斩缞服”,即一种粗布做成而不缉边的孝服),由西华门入宫到思善门(仁智殿院落的门)外哭临。分封在外地的亲王、郡王、王妃、郡王妃、郡主及文武官均于本地面向宫阙哭临致丧。

    然后是上尊谥,大殓之后,嗣皇帝就可以在群臣的劝进之下择日登极了。新皇帝即位后,除了颁布即位诏书,即应着手为大行皇帝上尊谥。上尊谥的礼仪也极为繁复,先要由文武群臣集议,草拟“上尊议文”,嗣皇帝亲御宣治门审定后,由翰林院官写出正式的谥册文。然后,由嗣皇帝亲行祭礼将册宝安放于几筵殿。最后是梓宫发引,民间俗称“出殡”,古代帝王葬期,有“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之说。而明朝均未行此说,仅皇后有梓宫发引“例不出百日”的记载,皇帝择吉日而葬,或长或短没有定制。至此,丧礼才告结束。

    等弘治帝小殓后,礼部开始着手弘治帝的丧礼。即使弘治帝有言在先,丧事一切从简,但他身为帝皇,丧礼再简单也还是繁杂,只是排场相对来说没有明朝之前的皇帝那么庞大而已。而在朱厚照的心里,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弘治帝都是他极其仰慕的人,他的丧礼,朱厚照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从简。弘治帝生前已经没怎么享受过作为帝皇的福分,他不愿意弘治帝死后还这么委屈。他总想着能为这位名垂千古的帝皇做点事。

    朱厚照眼含悲伤,轻声说“各位老大人,父皇操劳一生,没怎么享受过,临终前还要求丧事从简,作为儿子本宫心里实在难受。所以本宫想与你们相商,父皇的丧礼是否可以搞得隆重一些,所需花费由本宫一力承担,不动用国库和内帑,可否”?

    刘健摸着胡须考虑,按照朱厚照所说,也不无道理,弘治帝幼年经历不幸,成为一国之君又是躬行节俭,相比祖宗弘治帝确实过得很一般。只是刘健颇有顾虑,他怕朱厚照把丧礼搞得太奢侈隆重了,毕竟朱厚照的西山可是富可敌国。谢迁倒是觉得朱厚照所言无可厚非,作为儿子,朱厚照肯定希望父亲的丧礼搞得隆重些,率先开口说道“臣觉得殿下的提议可行,只是规模需稍加控制”。

    谢迁开了口,其余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朱厚照说“排场上可以盛大一些,但是不要找道士来祈福,毕竟李广的事情让父皇很伤心。另外,本宫准备让钦天监在天坛祭告上天,所以李大人,还要劳烦礼部写一份诏书,主要昭示父皇一生的功绩。而后将这份诏书昭告天下”。

    三人面面相觑,这种操作还是第一次见,刘健沉声说“殿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毕竟太祖和成祖都没有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