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赐不自觉地看了眼危月,不知百年之后,自己再回想起这个人的时候,会不会又是同样的一番心情。∷

    答案是肯定的。

    朋友们一个接一个地变成了墓碑,举世无知音,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啊。

    危月对端木赐注视过来的这个眼神感觉很奇怪,甚至于诡异,反正不正常。

    不知不觉间,他们路过了一间又一间的老店,像是穿梭了一段又一段的时光。

    危月表现的比端木赐更像个中国本地人,“端木君你看那家店子,门口上的那块招牌据传是章太炎写的;还有那家,听说是光绪十一年开的,不过主家换了好几个了;唔,还有对面这个,听说他们家卖的瓷器是末代满洲皇帝溥仪从紫禁城里偷偷搬出来的......”

    很明显,危月在来之前做过细致的调查才会对这里的情况如数家珍,有时候这个人的细致处就连端木赐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半笔斋在哪?怎么还没到?”端木赐的口气活像真的有个人在那里等着他一样。

    危月对这个老朋友的“间断性精神失常”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他想了一下,“大概还要再走三分钟,就在左边拐进去的那个巷子里。”

    ……

    ……

    半笔斋是个老店了,老到谁都不知道这家店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仿佛一直存在在这条街上,不曾消失过。

    年轻的客人站在一座小阁楼前,抬头看着“半笔斋”的招牌,笔力虬劲,必是名家手笔!

    果然,危月在一旁解释道,“听说这半笔斋的招牌是民国大书法家于右任老先生的亲笔,只是店家后来唯恐招牌被雅贼所窃,所以又复制了一个,现在这个算是拓本,真迹早就藏起来了。”

    端木赐点点头,然后与危月一道推开了“半笔斋”的雕花双开木门,从容踏进了这片地方。

    端木赐抬头,看见不少人。

    其实在来的路上,端木赐曾近问过危月,“为什么你一个初来乍到的日本人却能知道这种消息,而且还是如此的及时,莫非你有什么特殊情报来源?”

    危月却是一笑,说,“端木君,我这次来中国是离家出走啊,我难道会乱找地方吗?我来海山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的母亲就是海山人啊。”

    “海山人?”这还是端木赐第一次知道危月母亲的籍贯。

    “嗯,是海山人。”危月点点头,“这间半笔斋的老主人其实就是我母亲的书法老师,他曾经教过我母亲书法,到现在我跟他都还有联系,逢年过节也会托人从日本带一份礼物给他,所以这次有重大消息他也会通知我。”他顿了一下,“我喜欢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