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现在杨价面前的是无尽的血腥,飞溅的鲜血和冲天的头颅不断在眼前晃动,阳光的映照,毫无丝毫温暖,反到更让人心神颤抖,灵魂颤栗,太多的鲜血,太多的残肢,落到地上的鲜血根本无法凝结,泼洒之中,留下一道道鲜红的印记。

    吼杀和惨叫声充斥着整个耳洞,武器的碰撞和骨头碎裂的闷响就像一根发红的钢钎,正在炙烤着他的内心,锥心刺骨的疼痛就像吞下一只老鼠,正在胸腔内啃噬着内脏,那种无边的折磨让他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思维,只是被动的被属下拉着向前跑。

    后面是高呼狂进的蒙古兵,前面是惊慌失措的雄威军,那种恐惧,那种害怕,完全取代前一刻的士气如虹,他们已经不再是勇敢的战士,只是一群失魂落魄,恐惧无依的可怜虫!

    他们抛弃兵器,抛弃铠甲,抛弃金银,抛弃绸缎,抛弃一切能够抛弃的东西,只为能够减轻一点重量,好让自己跑的更快一些。从后面追来的蒙古骑兵似乎很享受这种驱赶的感觉,就像在围猎陷入包围的猎物,故意放慢速度,如果那一个士兵跑的慢了,他们就冲上去砍下他的脑袋,在疯狂的大笑中,继续追逐下个猎物。

    一个,两个,三个,随着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有些战士终于醒悟过来,有人鼓起勇气转身迎战,挥舞着还没丢掉地腰刀。直面死亡。这种抵抗就像丢到河里的小石头,微微起了一个涟漪。就消失地无踪,但却开始鼓舞一些士兵的勇气。

    在一些低级军官的带领下,利用某处地形展开艰难而悲壮的反击。这些人很快就被对方所包围,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围杀。这些被围着的战士早就放弃一切生存的希望,抱着拼一个算一个的决死心理,舍生忘死,竭尽全力,不顾一切。这种反抗虽然只是让追赶的蒙古兵多费了一些力气。无法改变战斗地结局,但却为前方逃跑的战友们争取了微微一点的时间,拖延了一下蒙古骑兵的追逐脚步。

    也许是太过自信,也许是好久没享受过这种围猎的滋味,这群蒙古兵地追击并不快速。消灭了拦路的战士后,他们继续不紧不慢的向前追捕着,一直追到雄威军出发的落水川。

    这里还有雄威军留下的宿营地,最重要的是杨价在这里留下一支百人队伍,准备建立前进兵站,为后方部队指引方向,这是前锋部队的职责,而雄威军恰好就是前锋。

    留守的战士目瞪口呆地看着冲涌而来的溃兵。脑子瞬间就进入石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刚出击不过个把时辰,这些人就这样狼狈的逃回来?

    不是说前方胜利了吗?

    杨价也随着汹涌的溃兵洪流逃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队自发阻击地战士被蒙古人杀的肢体横飞,血肉飞溅。就像从一个恐怖的噩梦中突然惊醒一样,在蒙古人斩杀己方战士的时候,他只感觉一股冰寒从头落到脚。让他浑身打个激灵之余。僵木的思维逐渐开始转动。

    “逃死战生,随我迎敌!”杨价张开干裂地嘴。凄凉地吼叫声冲破干涩的喉管,回荡在战场之上,却没有引起多大回响!

    “逃死战生,随我迎敌!”紧跟着他地副将赵暹也跟着他大吼起来,随即他身边的亲卫也吼了起来,很快,一些神智清醒的战士也吼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就像一波冲击灌音,让原本神智昏沉,心神惶恐的战士为之一震,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自己的统帅正在大声吼叫着,不少还有兵器的战士举着兵器,跟着统帅大吼着。

    这种吼声很快就感染了这些人,不由自主的也跟着身边的人大吼起来,一种无形的集体勇气暂时压住心中的懦弱和害怕,升腾起一种没有理性的血勇,引发了脑海中的疯狂,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咆哮着,似乎要用这种方式清除体内的恐惧,清除心中的绝望,清除生存的渴望……

    “卫队上前,余人留后,准备迎敌!”

    杨价的命令让不少残存的将领多少恢复了点信心,几乎没用思考,就按照他的命令去做。长枪在后,刀盾手在前。没有兵器的家伙就被安排到后面,准备候补。

    此刻还有不少雄威军的溃兵正在向这里跑来,而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蒙古人的追兵,他们一边放箭,一边挥刀,随时收割着生命,却又保持着均匀的速度,看上去真如闲庭信步,似眼前之敌如土鸡瓦狗一般。

    杨价没有迟疑,凡是意图冲撞脆弱战阵的溃兵都被他下令斩杀,直到蒙古人惊讶的发现前方竟然又出现一支敢列阵抵抗他们的部队,而且这支部队人数有数百人,可算他们遇到的最大一支敢于抵抗的部队。

    不过他们没太在意,连箭都懒的放,直接策马冲击,对着防御力薄弱的大营,横撞而来。

    面对冲来的蒙古兵,杨价紧张的咽了一下喉咙,干涩的痛,没有半点湿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