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凡安这趟门出得是偷偷摸摸的,怀里只揣了钱袋子,箱笼都没敢背,就怕吵醒段忌尘。

    临走时他犹豫了下,还特意把腰牌给留屋里了,这样狼影也找不到他。

    邵凡安起床的时辰比预想中稍稍晚了些,一路上他紧赶慢赶的,结果到了南门还是晚了半刻,应川和其他弟子等在路边,看着像是候了有一会儿了。邵凡安赶紧上前,一脸歉意地抱拳道:“对不住对不住,来的晚了。”

    “不碍事儿,人齐了这便出发。”应川拍怕他肩膀,让他登上一旁的马车,又和驾马的弟子交代了几句,便和他挥手别过了。

    邵凡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应川只是帮忙把他带进外出的队伍里,实际上是不跟着一起去的,安排完这事儿就转身忙别的去了。

    也对啊,邵凡安一拍脑门,心想自己这是犯傻了,人家大门大派的大师兄,哪儿有亲力亲为跟着出门采买的道理,也就是他那个一共没几个人的小门派,他管吃管喝的伺候着,师弟师妹几乎都算是他亲手带大的,一天天的简直有操不完的心。

    这事儿闹的,邵凡安在心里颇无奈的叹了口气,心说自己这到底是因为个啥,被段忌尘可劲儿折腾了大半宿。

    他们这趟采买的队伍,算上邵凡安,一共有五个人,驾了两辆车,都是马拉的货车。前边坐着俩人时还挺宽敞,再加一个就显得挤了很多。邵凡安也不是啥讲究人,直接就翻身上了后面敞着的货厢里,垫着胳膊仰面往草垛子上一躺,嘴里叼着根草梗乱晃,趁机还能歇息一下。

    采买的队伍一出发,邵凡安这才注意到,这路上不光他们两辆车,路旁边这会儿还候着辆马车,一辆车配了两匹马,马都是高头大马,充当马夫的弟子身形壮硕,牵麻绳的手臂肌肉虬结,看着就是位惯用外家功夫的练家子。

    他们这边一走,那马夫一扬缰绳,也驾车跟了上来。

    邵凡安闲来无事便多看了两眼,那马车瞅着还挺气派的,就是不知车上坐了何人。

    一队人马一路摇摇晃晃的下了山,山下不远就是祭阳镇。进了镇子,没走多远,弟子们陆续将货车停靠在路边,邵凡安在草垛子上正准备起身,恰好赶上旁边马车里的人撩帘走出来。那人站在高处,邵凡安躺在低处,彼此间一抬眼,相互打了个照面。

    那人穿着重华内门弟子的白衣,五官冷厉,面容英俊,是位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两人的视线不期然间对上了,邵凡安就朝对方笑了一下,那人没什么表情,直接转脸错开了目光。

    哟,邵凡安翻下货厢,心说这位大兄弟看着性子挺冷的啊。

    他在重华住了两个多月,大致上也摸出点门道儿来了,重华这种弟子众多的大门派,和他的小师门不一样,光执教的大师父就有好几个,每个大师父又各自有自己的得意门生,像应川就是入的大师伯门下,白衣服上纹的是赤色的云纹,平日里经常去找他说话的内门弟子也都是赤纹,这便都算是一脉的,而段忌尘虽然和应川同着白衣,可云纹却是金灿灿的,亲传师父并不是同一位。

    今儿遇见的这位颜色又不一样了,镶得是紫边儿。

    邵凡安想了一想,紫色云纹,那似乎是重华派三师叔门下的弟子了。

    “大哥,我们就在这里散开,一个时辰后还在这儿碰面。”采买的小弟子走过来跟他约好集合的时间,说完几人便分成了几路,各办各的事情去了。

    邵凡安先跑了钱庄去汇了银子,余下的钱揣袖子里四处逛了逛,在街角买了一兜甜果子,外带一袋包好的糖球,接着又去隔壁的酒肆里抱了两坛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