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秋夜,圆月高挂。

    青霄山上,邵凡安带着师弟师妹们围坐成一桌,又添了张凳子给段忌尘,五个人有酒有菜,共度团圆佳节。

    菜是邵凡安在后厨里划拉半天硬凑出来的,他白日还特意去后山打了道野味儿来。桌上连热菜带凉菜,把拍黄瓜都算上,勉强拼出六盘来,图个和和顺顺的好彩头。菜色算不得丰盛,却也是目前没法出山的情况下能端上来的最好的菜肴了。

    难得赶上过节,他还把师父私藏的酒坛翻出来了,桌子上,一人面前摆着一个小酒盅,谁也没拉下。

    江五好酒,门下的弟子一个个的都能喝上两口,不过祝明辰祝明珠岁数还小,邵凡安给他俩倒了个杯底儿就不再续了。

    一顿晚饭,五个人吃得热热闹闹的。

    祝明珠一张小脸儿喝得红乎乎的,吃好喝美了还不忘关怀一下缺席的师父:“大师兄,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江五那边的行动安排,目前只有邵段宋三人清楚,邵凡安不愿在中秋节的节骨眼让师弟师妹担心,便暂时瞒了下来,含糊道:“师父出去办正事了,办完就会回来。”

    “那师父有没有用小香炉传什么口信儿回来?”祝明辰捧着碗问。

    “消息哪儿传得那么快,师父此行路途颇远,用香炉传符,这一来一回的,总要些时日。”这句邵凡安倒是没说瞎话,他们门派的那个传音用的小香炉,确实传得慢,两个炉子离得越远还会更慢些,用起来远不如重华派的传音术好使,所以这几日都是段忌尘在负责和师父们保持联系。

    只不过这传音传得再快,邵凡安和师父那头也远隔千里的,他没能跟着一起去,心里终究放心不下,可当着小师弟小师妹的面儿,他又不好露出什么来,手里的酒便不自觉地多喝了两口。

    “酒别喝太急。”段忌尘在他身旁坐着,伸手压了下他举杯的手腕,“等一下会醉。”

    “这才哪儿到哪儿。”邵凡安一听这个可不乐意了,“我自己什么量我还能不清楚么。”

    宋继言坐在他另一侧,席间话格外少,这会儿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他从里头挑出颗花生来丢嘴里嚼了,又举杯浅酌了一口。

    段忌尘抿了抿唇,板板脸,挺直了腰背坐正,没再说话,只是眼睛时不时往邵凡安的酒杯上盯一盯。

    祝明辰往嘴里塞了口肉,鼓着腮帮子问:“段大哥,重华派弟子那么多,你在重华过中秋节一定更热闹吧?”

    段忌尘想了一想,回答得还挺认真:“没有,我师父座下只有我一个弟子,我没有其他师兄弟,过节会和家人待在一起。”他说话时,祝明珠正在拿筷子偷偷沾酒喝,被宋继言发现了。宋继言屈指在她手背上一弹,她立刻嗷了一嗓子。段忌尘顿了顿,继续道:“不如这里热闹。”

    祝明珠捂着手背给邵凡安告状,祝明辰撂下筷子打了个饱嗝儿,宋继言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邵凡安拿手指叩叩桌子:“行了行了,时辰挺晚的了,你们吃完就回去休息吧。”他偏头看看二师弟,“继言,碗筷放下不用收拾,你带他俩回房吧。”

    “好。”宋继言应了声,起身时眼神在邵段身上轻轻一晃,便领着俩聒噪小孩儿撤了桌。

    邵凡安拿起酒坛又要给自己倒酒,段忌尘这回说什么都不肯了,站起来一把给他拦住了:“邵凡安,你再喝就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