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钺微微红了耳尖:“我不是……”说了一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语气竟然有种莫名的委屈:“朕今日说了要搬进栖凤宫小住的。”

    尹岑玉抿唇微笑:“那臣先告退了。”他眨了眨眼睛:“臣等恭候陛下。”

    这次换项钺呆住了。

    尹岑玉心中好笑,他忽然想起上辈子刚刚追随项钺离家的那段日子。

    他们在裕城时很谈得来。虽然最开始项钺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白得些药品。可药到手了,他还是想往尹岑玉身边凑。最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拐到手。

    到了军中就和裕城不一样了。在裕城,仿佛这世上只有他和项钺两个人。他们那几日都待在一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他们和对方说着自己的一些或成熟或幼稚的想法,另一个人便认真的听着,并能迅速将这些想法共通、共情。

    可是军中就不同了。到了军中项钺是所有人的少主,他们说话的时候时常会被忽然路过的人打断,项钺的父亲也偶尔有急事要把项钺叫走。

    尹岑玉开始有些茫然了。他终于发现,他这样整日赖在项钺身旁是不对的。可是他来就是追随项钺来的,不跟着项钺,他又该干些什么呢?

    他低落了两天,开始尝试学别人来把控和项钺交谈的时间,让自己尽量不要在军中显得突兀。

    这下轮到项钺迷惑了。终于在第三天晚上,项钺钻进了尹岑玉的营帐:“白天事情多,晚上总没事儿了吧?”

    虽然是他主动进来的,项钺却浑身僵硬得不行,尹岑玉也拥着被子呆看着他。

    项钺被他看得快要恼羞成怒了:“怎么了!不是白天没时间说话吗,晚上总没人来打扰了吧。你不是说今后就追随我了吗?我看那些有名的君臣,都是要抵足而眠的!”

    “比如孙权和鲁肃,《榻上策》听说过没?还有孙策和周瑜,刘备和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

    尹岑玉忽然有意思警惕:“刘备为什么睡那么多?”

    项钺:“………………?”

    但显然喜欢和下属睡觉的汉昭烈帝起到了很好的打破尴尬的作用。两个对对方有着巨大好奇、好感的少年人,在一次次的睡前聊天中又拉回了距离,慢慢消融掉了那点对新生活的不适应。

    说是抵足而眠,项钺却总将他的枕头和尹岑玉的摆在一处,面对尹岑玉的质疑更是大大咧咧道:“我怕抵足而眠你活不到明天啊。”

    尹岑玉:“……”

    说完,项钺又自己好奇起来:“虽然我明确知道你活不过明天,不过我能不能活过明天呢?”

    尹岑玉有点羞恼地背过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