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自己学艺不精?太医疑惑地挠了挠头。

    尹岑玉目光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将手从脉枕上收了回来,嘶哑着嗓子道:“大约是我服用的不多吧。还烦请大人帮忙开两副清余毒的药。”

    太医眼见着那只雪白的皓腕从他指尖下划过,没入了被子里,一时竟被晃了眼,半晌才回过神,喃喃道:“好、好……”

    除了清余毒的,还拉拉杂杂开了些治嗓子的和外擦的药,小路子送走了太医,找来一个小內侍煎药,自己却掩上门对尹岑玉道:“这在宫里,谁人能对公子下毒?……难不成是那些人嫉妒公子容貌,怕公子承了圣上恩宠?”他说的是同院而住的那些少年。

    容貌……尹岑玉眼中意义不明,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但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尹岑玉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证据,一时也无法下定论。”

    那些少年虽然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却不像是胆子大到会下毒的样子,否则见他吐了血,不该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么?

    小路子叹了口气:“奴才平日要在建章宫当值,公子一个人在这儿还是要多提防着他们一些。”想了想又道:“他们出身低贱,嘴里不干不净的公子也莫往心里去。他们那是嫉妒公子呢!”

    尹岑玉笑着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因为那几个少年的几句话,就会心情郁闷的人。曾经比这更难听的也不是没有听过,早已学会不被他人的言语左右心情了。

    在项钺的势力一步步扩大,远超出鲁氏、褚氏二族之后,军中也陆陆续续有了关于他的不满之词。

    “连五石的弓都拉不开,跟个小娘们儿似的,打起仗来还要兄弟们保护他,他也配坐在主公旁边第一位!”

    “他不过是仗着和主公认识得早罢了……”

    “主公怎么就那么护着那个小白脸?!咱们兄弟一个个抛头颅洒热血,拿命挣的功绩,竟比不过他出的那一点小钱?”

    甚至编排他与项钺的关系,暗指他以色事主的流言也不是没有。如今想来,自己的死,说不得是项钺麾下的众望所归呢。

    不过说到底,这些言语也根本不能改变什么,只是无能狂怒者徒劳的发泄罢了。

    尹岑玉轻蔑地勾了勾嘴角。

    ……

    之后两日尹岑玉没再出过西侧院,而是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养伤。那日他已将毒血吐了出来,喝了两副药身子便已无大碍了,只是嗓子仍然嘶哑得厉害,脖子上的掐痕也十分显眼,只得找了条丝巾将脖子遮挡起来。

    那些少年们安静了不到一日,又三不五时的到他窗前故意说些风凉话。尹岑玉嗓子身子都不舒服,便决定暂且放他们一马,待秋后再一起收拾——当年军中关于他的流言那么多,他却依然能坐稳项钺身旁的第一把交椅,你以为是吃素的呢?

    建章宫这一处的侍卫处六日为一转,值宿五日,休沐一日。实际上西侧院的人并不用当值,不过是在宫里赖着,想办法接近皇上罢了,但却可以和正经的侍卫们一道出宫,借着休沐的机会跟背后的人交代宫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