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记得店掌柜拉他进了店,两人坐在屏风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来了!”

    他回过头去,透着屏风的雕花,只看到一个背着竹篓穿着粗布短打的中年人领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状若父女。

    他不明所以,却看到两人轻车熟路,后头的小姑娘轻笑着递给店伙计他看过不知多少次的信封,又同她父亲一起选书。

    隔着屏风听她说道:

    “爹,既有前史,又何愁没有后来人呢?”

    “你啊,看得几本经史,倒是消遣起你老子来了,我说不过你,不兴同你讲这些。”

    “爹,你这是要耍赖呀!”

    “这分明是灵活变通……”

    他回头,对上店掌柜暧昧的笑眼,哪里还不明白。天知道他回去以后,翻出那些信一遍遍回看,想着自己那些回信,脸红了一遭又一遭,还被蔡俊生与乐岐撞见,开了整整月余的玩笑。

    可是经此一别,他竟有足足两个月不曾再收到回信,这次赴京赶考,多则半年才能回郦州,不知道两人还有没有机会相见。

    在易城相逢,是他不曾料想过的。

    他低头看她幕篱,想着她因何与家人离开郦州到这易城,又要去往何处。

    “我是青山镇人。”

    从草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他是何用意,心里揣摩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好在文斋没有等她回复。

    “其实我这次赴考,在家乡仍有牵挂。姑娘你是女子,我想冒昧请教你,若是有极契合的女子,而我身无长物,又不知对方心意,我该如何是好?”

    恰好走到僻静处,他声声沉静、娓娓相述,叫从草一时间竟有些痴愣,不太清楚状况,两人不知不觉间都停下了步伐。

    从草透着幕篱的薄纱看他,见他一脸认真,心里颇觉怪异,到底还是压下那股子别扭回道:

    “若是学有所得,考取功名不过是早晚问题。你既然与人家观念相通,想来她也知你志愿。你不如先问过人家姑娘的心意,看她是否中意你。若是两厢情愿,便由长辈递庚帖,上门求娶。”

    她说着说着,见对面人眼睛越发熠熠生辉了起来,不免奇怪。乍一看还以为这书生气质沉静,原来还有这般热忱单纯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