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拾遗霍然转头,死死地盯着老太太。

    怀少府见二哥一下变了脸色,心里一慌,就去看二哥手里的纸:“这什么东西啊?”他努力辨认了一番,脸上也骤然失色:“这——!”

    盘腿坐着的苟老六擦了擦嘴角,望着进来的这群陌生人,冷冷地哼了一声。

    “真没想到你们会如此兴师动众,搞这么多人过来对付我一个,真是让老苟我惶恐至极啊!”

    唐教授微笑:“本来也没打算用这样的阵仗的,只是你对这个小伙子下手的时候,我们这帮老家伙恰好都在,干脆就顺藤摸瓜,把你找出来啰。”

    惊慌不已、一直都没搞清楚状况的怀老太太这才发现了唐教授,又惊叫了一声:“是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哪里都来得啊老太太。”唐教授从怀拾遗手中拿过那张纸条,在怀老太太面前晃了晃,“您是怎么个想法呢?找人算计自己亲儿子?”

    做法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老太太心虚地不敢去看自己的三个儿子,嘴犟道:“这是我自己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吧!”

    怀拾遗冷冷地道:“是啊,是家事,该好好说道说道了!!原来你还会用这种方式来折腾我,怎么早些年就没用过呢?”他说后一句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能听得出他此刻的愤怒与压抑。

    怀少府面对此情此景,心情复杂无以言表,一个是视他如宝的母亲,一个是他一同长大的亲哥,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猛地转身,一把掀了苟老六的大木桌,大叫:“这些也太荒唐了!”

    木桌翻倒撞地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连带着那声叫喊,像天雷一样砸在怀老太太心上,她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原本有些刺耳的话张嘴就能吐出来,可是如今在最疼爱的小儿子面前,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怀拾遗对这个母亲早已失望,如今更是怒火中烧,他想大声质问,但被怀司业伸手拉住了,后者拍了拍兄弟的后背,转头看向苟老六:“你都做了什么?”

    苟老六嗤嗤地笑,一点也没有考虑到怀老太太的心情,直接了断地说:“你老妈想把二儿子的命格换给她小儿子,我就如她所愿呗,不过没做成,不然他怎么可能还会好端端站在这里?”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怀拾遗。

    怀少府大为不解:“为什么呀?为什么换命?我过得好与不好,为什么要拿二哥的命给我换?”他看向怀老太太,脸上露出几分不可置信与可笑,伸手指了指自己,“我这么不堪吗?要拿兄弟的命来换?”

    怀老太太面对心爱的幺儿的质问,没忍住带着哭腔说:“妈也是为了你好,怀家只会有一对龙凤胎,那要是你生的孩子,我一定……”

    “龙凤胎龙凤胎又是龙凤胎!”这半年来,怀少府被她念叨龙凤胎念叨得都要疯掉了,“为什么你非得干涉我生个什么样的孩子啊!您当龙凤胎是商场搞活动买一送一呢!念叨念叨就有了啊?就因为这个就要拿二哥的命格跟我换哪?您把我当什么了!”说到最后,怀少府拿手捂着脸,闷闷地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您做什么不好非得信这个啊?折腾来折腾去,好好一个家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怀司业看了看紧紧攥着拳头,努力压抑着怒火的怀拾遗,又看了看哭得泪流满面不能自已的怀老太太,再看了一眼捂着脸郁闷不已的怀少府,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个事情,咱们先回家,然后再说。”他大概猜得到唐教授在路途中做了些什么,一脸复杂地对唐教授说:“还要多谢唐教授了。”

    唐教授微笑:“回去好好谈一谈吧。放心,家里人都不会有事。”

    怀司业便拉了拉自己二弟,又示意怀少府去扶着怀老太太,先离开了这个地方。

    黑衣老爷子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啧啧啧”了几声:“人心难料啊!”他转过身面对着苟老六,“这么多年,我们找你可是找得格外辛苦啊,可算找到你了,怎么着,没给自己准备后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