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停止了与苏定方的交谈,回身看着金法敏,温言道:“令尊的丧事操办得如何?若是有何为难之处,但请直言无妨。吾与令尊素有交情,本该前去府上吊唁,只是身在军营,皇命在身,未敢徇私,还望金兄海涵。”

    金法敏忙道:“侯爷说得哪里话?您能有这份心意,家父即便于九泉之下,亦足感快慰。”

    房俊扯着他的手,到一旁的书案便坐下,命人奉上热茶,问道:“金兄热孝在身,却前来求见于吾,定是有十万火急之事,不妨直言,若是吾能帮得上忙,绝不推辞。”

    金法敏捧着茶杯,整个人都暖了一下,不过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苏定方,犹豫一下。

    苏定方一愣,连忙起身:“某先出去,你们慢慢谈……”

    房俊摆摆手,道:“大都督不必。”

    而后笑看着金法敏,道:“大都督乃是正人君子,更与吾无话不谈,无论何时,金兄但讲无妨。”

    苏定方心中一暖,看向金法敏,若是金法敏坚持,他自是不会继续留下,他可没有窥视别人的爱好……

    金法敏起身,冲着苏定方作揖,苦笑道:“非是有何机密之事,害怕大都督外泄,实在是在下觉得有失颜面,难以启齿,还望大都督见谅。”

    苏定方亦是还礼,连道无妨。

    待到重新坐下,金法敏苦笑一声,道:“其实今日在下前来,乃是为了求见陛下……”

    便将刚刚求见善德女王之事说了,对于要求善德女王准许其父葬入祖茔、神灵供奉于宗庙之事,亦是毫不隐瞒。

    房俊与苏定方听着,尽皆默然。

    这等事,实在非是他们这些外人能够置喙,人家都是金氏一族的子弟,如何取舍,自有章程。

    不过在房俊看来,这件事并无对错。

    金春秋求仁得仁,以一死替家族抗下所有罪责骂名,算得上壮烈,善德女王若是答允金法敏之请求,搞不好金春秋就得白死;而金法敏身为人子,为其父之身后名着想,希望能够葬入祖茔,亦是合情合理……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在于此。

    将事情先后讲完,金法敏道:“在下非是前来寻求侯爷的支持,此乃家事,不敢让侯爷费心。在下只是想要问一问……”

    说着,他看着房俊,有些心虚,犹豫了一下才道:“家族对家父不公,在下已然决定,待到家父丧事料理妥当,便告罪于宗庙,自此于家族断绝关系……自此以后,非是金氏子弟,不知侯爷当初的承诺,是否已然有效?”

    问出这句话,心中着实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