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夜里下了点小雨,起早日头上来,晒的很快就干了地皮…

    院子里的小菜郁郁葱葱的,泛着明媚的绿色,桃儿拔了些准备烙饼,苞米面兑白面,这还是上次大郎买的,剩下的她一直没舍得吃…

    烧火倒油,里头冒泡了,摊一铁勺面糊糊下去,很快就成了金黄色,翻个面发出香喷喷的味道来…

    一盘咸菜一张饼,吃完了系上头巾跟着大舅妈下地去起土豆。

    “桃儿,上次二郎回来咋说的,那天送孩子去了也没听着…”

    炎热的日头晒的她眼前发花,把苗子整根拔起甩掉上边的土豆,又去拨土里没拔.出.来的,闻言眸色略灰,轻声答,“只说大郎已经被送走了,回不来…”

    大舅妈重重叹了口气,瞅了眼水灵灵的姑娘,心里头不是滋味,好不容易定下来,结果大郎上战场了,说实话,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听说那异族人特别凶蛮,都吃人肉饮人血,满脸长毛。

    后来蒋二郎曾回来一趟,同舅姥爷说了会儿话,上了马车离开,这期间一直没回来。

    “哎哟,今年土豆是真收啊,这都快一牛车了…”大舅妈怕惹她哭,赶紧转移话题。

    土豆确实好,个头大,皮还薄,呈了淡淡的黄色,铲下去时都怕戳坏了,把根拔.完了,干脆就用手去拨弄,底下埋的都特别大。

    “大舅妈,土豆都弄完了,这地里还要种东西吗?”

    她们起早来的,这会儿弄的差不多,大舅妈拉着她到阴凉地方歇着喝水,“嗯,到时候种白菜,你就不用管了,当家的回来就全种上。”

    “没事,我帮着一起。”大舅前几日去城里找了个活干,这阵子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累不累。

    快傍晚了,才把牛车拉回去,桃儿卸车,大舅妈洗净手进去做饭,舅姥听见声儿出来,帮着她一起往里搬,“舅姥,不用您,您快进屋歇着吧…”

    舅姥的后背更加驼了,大郎刚走那会儿得次伤寒,病好久才爬起来炕,笑呵呵的答,“还不至于,这把老骨头够用呢…”

    舅姥爷听见声,也出来帮着弄,身上带着股檀香味儿,“今年土豆个头真大,一瞅就面,还是大郎那时候寻着的苗子…”

    提起大郎来,舅姥气的唬他,“你个老不死的,大郎在时,你总跟训狗似的,这会儿走了,你又来稀罕的劲儿来,真是个乌龟王八壳子…”

    的确,自打大郎走后,舅姥爷就跟换了一个人般,亲自请了仙家来供奉,每日吃全口素,一跪就是一个时辰。

    舅姥爷不服气,“我啥时候不稀罕他了,大郎为人最是稳重孝顺,我稀罕着呢…”

    想想都心酸的冒泡,蒋家这些孩子里,只有大郎心眼最好,没有歪心思,能立住事,老话讲,往往能干的人就越是挨累,也越捞不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