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坐在罗汉床上,哭过一场了,眼睛肿得很,德妃在旁边陪着,见文敬公主来,德妃松了一口气,老太太素来疼爱这个孙女,希望能听得进去一两句。

    文敬公主跪下来,“皇祖母,您息怒,别与老五计较了。”

    太后用手绢擦了一下鼻子,鼻子堵得厉害,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文敬公主,疲惫不已地道:“你别跪了,也叫他走吧,不必跪,这也不是多大的事,不就是娘家没了么?

    人都还

    活着,托他太子的福,人都还齐全,那老身就没什么所求的了。”

    文敬公主鼻子一酸,跪上前来双手放在皇太后的膝盖上,恳求道:“皇祖母,这事老五是做得鲁莽了,但是他自小跟在您身边的日子长,您是知道他的性子,头脑一热,愤怒一上,就都不管不顾了,咱叫他出银子给苏家再建一所宅子就是,您别生他的气,他都知道错了,在外头跪着实在可怜,冻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再建一所府邸?”

    太后冷笑一声,眼底尽是怒气,“是这么回事吗?

    老身是当今的皇太后,娘家都叫他一把火烧了,苏家是犯了多大的罪啊?

    若人走不及时,是不是要连人都一起烧了?

    他头脑一热,怒火一上就得烧老身娘家的府邸?

    是不是老身也可以去烧他楚王府?”

    德妃也劝道:“老太太您不能这样说,太子估计就是一时之气了,苏家这段日子做了许多过分的事,听说还找杀手去害太子妃,太子素来爱重媳妇,一时下手重了也是有的,这事不发生也发生了,您跟他置气,您受罪,他也受罪,不是么?”

    太后原先也知道苏家做的事情,本也没有太偏帮苏家,但是,苏家被一把火烧了之后,苏家的万般不是在她眼里都不存在了,如今她只觉得受了屈辱,天大的屈辱,连累娘家祖宗都不得安宁,所以德妃这样说,她一点是听不进去,反而愈发的愤怒,“苏家是做了一些过分的事,但皇上为何都不惩处啊?

    皇上难道就没分寸要他太子代劳?

    说他爱重媳妇,岂止是爱重?

    简直就是宠溺了,这事也亏得他母妃禁足不知道,若他母妃知道了,只怕要了命了,那他就是杀母,逆子!”

    这番话,说得德妃和文敬公主心头都是惶然不已的,尤其文敬公主,因为她知道贤妃必定得闹这一场了,老五就在外头,他肯定也听到了这些话。

    太后怒起来,也收不住了,鼻音虽重声音却严厉不已,“这些事情,莫不都是因太子妃而起吗?

    就是他一直偏帮太子妃,才会害得他母妃寒了心,知道他不能指望,只能指望娘家人,老身也有错,想着为皇帝分忧,禁了贤妃的足,不许她踏出庆余宫,让她没了指望才叫父兄为她出头,但归根结底,她错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