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时,将自己带入到席勒的位置上的蝙蝠侠也明白,对于陷入这种思绪当中的人,反复的向他们强调“你这样不对,这样不行”、“你必须应该怎样怎样”是没用的。

    他们的被害妄想症已经病入膏肓,不论谁给他们建议,他们都会觉得这种建议的背后隐藏着陷阱,蝙蝠侠曾经就是这么想的。

    他会去找很多人给他建议,比如戈登、哈维和席勒,可他并不会完全信任这些人给他的建议,在综合进行思考、反复考量之后,反而还要针对他们给出建议的方式,给出的建议内容,来分析这些人的人格,应对并不存在的建议当中的陷阱。

    这听起来像是恩将仇报,但是在这种状态下,这更像是一种强迫行为,那个时候,蝙蝠侠没办法控制自己,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这些问题,一个又一个计划,一个又一个备桉,不断在他脑子里盘旋。

    蝙蝠侠当然是想拯救扎坦娜的,就算他们已经不是情侣了,但至少还是朋友,而且算是多年老友,他并不想看到扎坦娜走上那样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

    就像席勒一样,蝙蝠侠也不希望,这个世界上多一个穿着拘束衣,坐在椅子上看月亮的疯子。

    既然强硬的劝说和建议没用,那蝙蝠侠也不打算向康斯坦丁一样劝扎坦娜回去,而是对她说:“如果你有其他的办法,你可以尝试一下,但我相信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席勒教授并不是普通人。”

    “我和康斯坦丁曾经见到过思维高塔的全貌,那是一座超出任何人想象的宏伟建筑,他的人格特质的碎片居住在这座高塔当中,数量尚不能估计,但或许有成百上千个。”

    “这样的人的记忆空间,必定十分凶险,我们只是在浅层探索,就遭遇到了这么多的危险,如果你还想再前进一步,那就必须得做好准备。”

    蝙蝠侠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原本,他也并不是个多话的人,因此,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扎坦娜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随后皱着眉说:“你说的有道理,光是我们已经经历过的几个记忆片段,就告诉我们,他是个疯子、罪犯、杀手,而且还有很高的专业水平。”

    “但我觉得。这仍然值得一试,我们也并不是要刺激他,只是想要到记忆空间的深处去看一眼他最为畏惧的东西,如果操作得当,是不会被发现的。”

    听到这话,蝙蝠侠有些疑惑的问:“你能够看到他最为畏惧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不是吗?如果说我们之前拿到的弱点物品,是曾经让他留下过心理阴影的物品,比如,拘束衣可能代表着他在精神病医院不愉快的生活,屠刀可能代表着他被当做实验品的黑暗回忆,积木可能代表着他童年所受的精神创伤……”

    “这些东西算是弱点和阴影,但并不能称得上是他最害怕的东西,当每一个人问自己‘我最害怕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们都会有一个第一反应,那往往就是他们最害怕的东西。”

    扎坦娜转头看向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光点,她说:“记忆并不是完整而连贯的,或许,很多人在回忆某些事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记忆很流畅,但其实那也是许多场景的碎片拼接起来的。”

    “而能够把这些场景碎片拼成完整的记忆的,叫做记忆路径,指的是,人是以什么为线索,来回忆这段记忆的。”

    “比如,有些人是按照时间顺序,先想到了早上做了什么,中午做了什么,再想到晚上做了什么,有些人是逻辑记忆,先想到原因是什么,再想到结果是什么。”

    “这些记忆路径可以成为我们的通道,而每一段记忆碎片,可以作为我们的跳板,只要方向正确,我们就可以通过不断的穿梭和跳跃,找到他曾经在心里问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的这段记忆场景。”

    “然后,我们就能够在某一个瞬间的记忆当中,找出他心底的第一答桉,那就是他最为害怕的东西。”

    蝙蝠侠听懂了扎坦娜的解释,这无非就是把人类思考的过程变得更为具象,更像是对于人类记忆的另一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