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二四八月乱穿衣,前几日还裹着棉衣缩在屋里避寒呢,这两日就连夹衣都穿不住了,恨不得把夏装翻出来换上。

    天上大太阳晒着,温度还是很高的,要说起来,夏装也穿得了,可是都说姑娘家不能受凉,怎么也要到五月才能穿夏天的薄衫。

    这日周杏带着妹妹在池子边的凉亭消停地待着,水边有微风拂面,倒也舒适。

    姐妹俩在亭子里边做针线边说些家常话,说来说去就说到余焕身上了,“阿姐,二表哥是不是对吴姑娘有想法呀!”

    “胡说!哪有的事儿?你小孩儿家知道什么想法不想法的?”

    “哼!谁说我不知!那日在酒楼,二表哥眼珠子都要黏到人姑娘身上去了,得亏那会儿吴大人一心听二伯父说话没注意他,不然要瞧见他那副登徒子模样看会不会把他打出去!”

    周杏一言难尽地看着妹妹,周梨前不久才过了九岁的生辰,明明还是个小不点儿娃娃样,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叫人哭笑不得,“这些话可不能在外头说给别人听!传出去了对二表哥和吴姑娘都不好!”

    周梨连声保证,信誓旦旦的说,“我不说!我喜欢吴姑娘,若她做我二表嫂我很乐意!”

    周杏失笑,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慢慢的说,“傻丫头!你乐意有什么用,吴家可是出过帝师的,虽说现在落寞了,但家族底蕴在那儿呢!吴大人现在大小也是五品的京官儿,以咱们姑姑家的门第可匹配不上!”

    “可是……可是……”周梨皱着眉头,似心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表达的纠结。

    周梨和几个姐姐不一样,她当年来京时更小一些,玩伴也多是些同龄的小姑娘,几个姐姐又都护着她,所以她不曾因门第高下受人白眼过,“好啦,你还小呢,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好好儿的跟着先生念书,以后你大些了自然就明白了。”

    “可是,若是这样,阿姐你为什么要依着二表哥的意思去与吴姑娘结识?”

    “我是怕说得太直伤了他的颜面,又怕我这边不答应,他又会去另想折子去,横冲直撞的碰个头破血流,就想着给他留个念想,想着慢慢的他就转过弯来了。”余焕这会儿一心只想这心爱的姑娘,什么也听不进去。待他与吴悦相识了自然自己就会考虑这些问题了。

    “我看吴大人也不是十分注重门第的,那日他和二伯父谈起农桑乡情来十分热忱,分别时还依依不舍的。咱们二表哥好好表现,说不得吴大人就取了他做女婿了呢!”

    “说的也是!”虽然知道这样的几率微乎极微,周杏还是点头认同妹妹的话,吴悦确实是个好姑娘,别说做表嫂,就是做亲嫂子周杏也只有高兴的。

    得到姐姐的认可,周梨微微露出一点笑来,才要开口,却见姐姐正凝眉远视,周梨忙侧眼去瞧,却原来是周家二夫人刘氏远远的从游廊边上的夹道里出来。

    “二伯娘这是要出门去?”刘氏身上不是家常穿的旧衣裳,看着是才上身的新衣,头上也插了往常不太用的金玉配饰,正是要出门的妆扮。

    “是去刘家送嫁吧!刘八姑娘要出嫁了,刘家老二房前不久来京了,在北城安平巷那边租了房子,准备在那里发嫁呢?”

    周杏怔了怔,这才想起前两天听周金平和李氏说过一嘴的事,刘家八姑娘夫家正是何家的姻亲高家。

    去岁刘家离府前高家特地托人带话进来,欲请媒人来求娶,问刘家的意思,本是好意,不料刘姜氏却嫌人家家贫一口给撅了回去,说什么再没有放着平坦大道不走,偏选荆棘从里走的道理,又说刘家虽穷,但还有几口饭给姑娘吃,可不能随便来个什么人来开口求了也叫姑娘去的,让那来听信的夫人得了好大的没脸,绿着脸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