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生,叫叫你爷爷,快叫叫他,让他睁眼,呜呜呜......”母亲李春梅一把拽住苏廷生的衣领,另一只手死命地将他按住。

    苏廷生的脸贴到了爷爷苏爱国的脸上,冰凉。

    空洞的双眼,塌陷的双颊,大张着的嘴,一股似有若无的奇怪气味,脖颈处指甲掐入的疼痛感,苏廷生觉得有些困惑。

    “爷爷?”苏廷生发出的声音蚊子般细小。

    “让开!让开!”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士双手拿着电击器,没好气地吼着。

    苏廷生被撞得踉跄了一下,本能地抓住了病床的护栏。

    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苏爱国的胸部吸了上去,又重重地摔入病床,再无变化。

    “还要来一次吗?”护士机械地问道。

    “要!要!爸!爸!你醒醒啊!呜呜呜......”苏长民猛烈地晃动着苏爱国。

    “放手!”小护士再一次准备着电击。

    苏爱国的身体又一次弹跳而起,毫无反应。

    “还要来一次吗?”

    苏长民和李春梅早已扑倒在地,泪水似乎流光了,哑着嗓子在嚎。

    “不要,不要!不要!”苏廷生一把拨开护士的手,抱住了胸口衣服被扒开的苏爱国。

    护士什么时候走的苏廷生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爷爷终于不用被人折腾了。

    叔叔和小姑一家什么时候来的苏廷生也混淆了,只看到好多人围在爷爷的床前,披头散发地涕泗横流。

    好多穿白衣服的人走来走去,苏廷生仿佛跳出时间之外,在看着事不关己的一幕幕。

    模模糊糊的,苏廷生被推搡着塞进了一辆面包车,摇摇晃晃的,回到了爷爷生前居住的祖屋。

    仿佛一瞬间,灵堂搭起来了,戏台搭起来了,爷爷雪白脸上的两抹腮红浓得瘆人,裹着身体的一层一层衣服显得格外臃肿。

    院子里,小道上,白色的塑料帐篷绵延。条凳上,圆桌旁,远近的亲朋好友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