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照砚山烟霞缭绕,鹤舞凤鸣,山顶层云落下薄薄金辉。

    景樽从收徒大典上回来,领了个新入门弟子,踏上执学殿后的木浮桥。

    浮桥之下水声哗然,雾气缥缈,山风轻扬衣袂拂过身后,身后弟子却不肯再走,紧紧抓在桥边铁索,狠道:“收徒大典我本已被淘汰,你又将我捡来,你有何目的不妨直说!”

    景樽回头看他。

    这新弟子是个鲛人,鲛人一族出了名儿的好相貌,无论男女,皆天生一张魅惑人心的脸。

    传言他们一颦惊天地,一笑颠众生。

    景樽瞧着眼前人,纵然面上沾了血迹,仍觉传言不虚。

    只是鲛人族早就被封印在南海了,这位“漏网之鱼”久不与族人生活在一起,虽昳丽容貌不减,却少了些魅惑之态。

    那双眼中透着倔强与惶恐,脸上全是戒备疏离。

    景樽往他走近一步,他立时后退:“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景樽站定,温声道:“看样子你不肯拜入落月峰,那又为何主动领了师徒印?”

    浮桥那边便是落月峰所在,为仙门照砚山中三主峰之一。

    眼前人抚着手腕处一点月牙形红痕,咬唇道:“当时情景,我只是为了自保。”

    鲛人族地位低,收徒大典上有同被淘汰之人为泄愤,对他拳打脚踢,他受了伤,恰遇景樽抛来落月峰师徒印,他想也没想就伸手领了。

    手腕烙下月牙印记,从此便是落月峰弟子。

    “可我知仙门一贯不收鲛人,而你今日二话不说便收我,很难让人不怀疑。”鲛人的声音清如泉,语气却凛冽,“我定不会为你们所用,不如现在就要了我的命。”

    景樽不动声色,仍淡然看着他。

    过了会儿,见对方目光微闪,嘴上不动,却听得内心在咋咋呼呼:[这原主是什么阴郁多疑的性子啊,还不让我崩人设,我明明可以去落月峰吃香的喝辣的,却要还原剧情跳到桥下……]

    收徒大典弟子数千人,景樽之所以会注意到这鲛人,正是因为他莫名其妙能听见对方的心里话。

    那时这鲛人独自坐在山脚树下,嘴角沾着血迹,低低抽噎,景樽从旁边经过,他抬起头,泪光点点的眼中满是惊恐无助,惶惶看着他,嘴上不说话,只在内心哀道:[我也太命苦了吧,穿成个炮灰,上来就挨揍,按剧情等会儿在木浮桥又要被抓了,为什么不让改剧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