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些石壁里面的某些东西已经枯竭,那么又是什么在构造这个空间的幻觉?

    班泽尔站定脚步,朝黑暗的尽头处深深地望了一眼。突然平静的水面出现涟漪,黑色的潮水打着旋涡,仿佛要将人拉入无底的深渊。他悚然一惊,背上冷汗渗透了那身看起来有些土的学士服。

    “你的脸色很难看。”

    “没...事。”巴泽尔盯着石壁上的咒语,装出这些都是好东西,但要记录下来可费劲儿的惊喜与苦恼表情。他将手上的油灯交给川子道:“你拿着这个,我要将这些东西记下来。”

    川子狠踢了他一脚,“你是真想死在这里啊,还是省点力气自己找出口。”

    说完川子便往黑渊里去了,往后没有路,往前没有尽头,那也不能停下来,停下来的人往往更容易迷失自己。

    他们就一直向前走,一直走,直到前后左右都没有路,无边无际了。他们也走得累了,在这种无穷的世界里,他们的每一步都显得很渺小,渺小到在坐标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他们虽深陷在某种神秘而强大的秩序领域,当看到这无尽的空间,川子不经感慨道:“世界就应该这样子......”

    班泽尔有些奇怪地盯着她。

    “没有尽头啊。”她说,“那些石头将我们困在了圈子里,那些东西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班泽尔反驳说:“如果没有那些墙壁,人类根本不可能存活至今。那些东西能与其他动物和谐相处,却偏偏猎食人类。你看他们会砍伐林木、肆意破坏世界么?它们在外面过得未必比我们差,人类可能才是真正不应该存在的。

    若是没有那道墙壁,世界才是真正的残破不堪,至少,这种情况才是壁内真实的‘现状’。”

    百叶川子笑了笑,板起脸竖着眉,厉声问道:“班泽尔学士,何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班泽尔张了张嘴,又闭上,低下了头。

    他很少有与川子说话,川子是班的老“大哥”,他就是班里给他们垫脚的。脑袋也不够好用,能跟康纳教授学习,完是因为没人愿意来。但是,她来了,所以他也想来。

    “泽尔兄,你的眼神看起来好犹豫啊,是有什么心事吗?来,跟姐姐说说,别藏在肚子里。”

    她从背后拍他的肩旁,就像当年掉队的他背后突然被推了一把。不要惊讶她为什么会落在你后面,她准是比他快了至少一个来回。那种欣喜的表情就像是当一个人走了很长的路,突然在路边看见了熟人,于是两人就会自然而然的对比起来,衣着华贵的那个就是这种表情。

    班泽尔心微微一动,茫茫人海中,至少这个人还侧眼看过他,嘲笑过他,其实这个路人对他还蛮仗义的。从来没有人对他那么仗义,世界对他是陌生的,他对世界也是谋生的,而她也只不过是他生命道路上的一个路人。他曾经迷茫,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是她给了他方向。

    “我......”

    班泽尔觉得这是个机会,正在他鼓起勇气要把心底的话说出来的时候,空间突然出现一道裂缝,他们手中的火焰虽然微弱暗淡,黑暗却在此刻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