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得李麻子还在这里胡言乱语,陈国威恨不得将这憨货千刀万剐了!堂堂一个整编千户的编制,一千多号军力,又有城池大炮为依托,却是还没等坚持到小半个时辰,便已经被人拿了下来!

    废物无能也就罢了,到头来,却是还想将自己咬出来,陈国威这怎的还能容忍?

    别人或许不了解刘如意麾下军汉的战力,但陈国威身为山东副总兵,黄家铺子之战,他麾下的探子,一直就在战局外围徘徊,自然是对其中详情了解甚深!

    想起倪宠父子的死状,陈国威不由打了个寒颤,这小杂种,做事滴水不漏,想要扯到他的麻烦,怕是难啊!

    “大人,大人,您可要为卑职做主啊!他们,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啊!他们不给卑职面子也就罢了,可,可他们竟然这般对待卑职,这简直就是在打您的脸啊!大人!”李麻子与陈国威有些远亲,此时见到当家靠山来了,忍不住继续大哭大吼,天桥底下卖身葬父的,怕是也没有他更可怜!

    刘如意却是一言不发,仿似局外人一般,笑着看着陈国威的一举一动!

    陈国威今年还不到五十,他身材不高,微微有些发福,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深邃的皱纹、沟壑,若不是他身上穿着的艳红官袍,怕是都会将他当做一个憨厚的老农!

    但刘如意却不会因此就看轻他半分,在华夏这种社会文化里,能够爬到他这种地位,绝没有一人会是等闲之辈!更何况,刘如意知晓他和倪宠之间的关系,他能有今天,倪宠可以说是出了大力,但就在这般情况下,倪宠被困之时,他坐拥精兵,却依然不肯出手救援,眼睁睁看着倪宠父子‘战死’,这般心计,足以让刘如意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后世有位哲学家曾经说过,人最可怕的敌人,永远不是那些看似面相凶恶,事事外露之辈,而是那些口腹蜜剑,祸心包藏的阴险小人!而陈国威,显然是属于后者!

    陈国威嘴角微微抽搐,若不是情非得已,他实在不愿意跟刘如意产生冲突,但那总兵的宝座,却只有一个,事已至此,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他也只能咬牙挺着硬上了!

    但出乎刘如意意料的是,陈国威并未第一时间便上来硬罡,而是抡开了膀子,‘噼里啪啦’一顿,接连抽了李麻子数十记耳光,直将李麻子打的口鼻间鲜血直流!

    “大人,为啥,为啥打我啊?我可是都是听了您的吩咐啊!”李麻子双眼泪汪汪,耿直了脖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你这憨货,还敢胡说!快给老子闭嘴!”陈国威声色俱厉的威胁了李麻子一通,转过身来,却是瞬间换成了笑脸,对刘如意解释道:“哎呀,刘兄弟!这,这都是误会啊!鞑子兵虽说退走了,但德州城四战之地,又是京南咽喉要道,哥哥这,这也是不得已啊!都是哥哥的错,都是哥哥的错啊!来,来,刘兄弟,快些进城,哥哥已经令人准备好了酒菜,咱们哥俩一定要好好的喝一杯才是!”

    陈国威说完,作势便欲过来揽住刘如意的手臂!

    刘如意没想到以陈国威的身份,见到自己居然会是这般低声下气,有道是‘会叫的狗不咬人!’他越是这般,刘如意愈发能感觉到,他心里对那个位置是多么的渴望!

    刘如意微微一侧身,稍稍后退了一小步,闪开了陈国威的黑手,拱手笑道:“陈总兵太过谦了!卑职麾下的兄弟,刚刚从前方战场退回来,本想进城里好好歇息一下,却哪知,这些守城的大爷们竟然会如此刁难!卑职麾下的弟兄们,都是些粗汉子,只知行军打仗,脾气也都是暴躁,这般情急之下,才会出此下策,陈总兵也是带兵之人,卑职还要请陈总兵千万莫要见怪,海涵,海涵那!”

    刘如意说完,身子后退半步,恭恭敬敬的对着陈国威行了一礼!

    陈国威脸都黑了,这他娘的小杂种,真是滑不溜手,这般简单便想将攻城的罪责推卸干净,哪能有这般容易?

    “哎呀,刘兄弟这是哪里话啊!都是为了皇上,为了朝廷办事!刘兄弟年少有为,击溃了清军,说到底,我们这可都是沾了刘兄弟的光啊!来,外边天寒地冻的,刘兄弟还是先让弟兄们都进城里来,好好暖和下身子,也好让老哥哥当面尽一下这地主之谊么?”陈国威憨厚的笑着,脸上的老褶子,都裂开到了脑后!

    刘如意刚要回绝,却听到不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戛然而止,一架巨大的马车停在一旁,山东巡抚颜继祖在几个仆从的搀扶下,缓缓从马车上爬下,急匆匆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