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好友的表现方式,实在很多样。

    比如,愿不愿意立刻询问一个正在哭泣的她发生了什么。

    大学是唐听言第一次过集体生活。开学前,唐听言做好了一切准备,从学校的灵异传说开始,学习鬼压床的破解方法。到知乎搜索“如何处理女生扯头花”,提前系考到同所大学的旧友,表达了如果自己被孤立就天天跨学院粘着她的愿望。

    结果是除了破解鬼压床,其他什么都没用上。从第一天四个人手挽手去办电话卡,最终集体被骗开始,唐听言就暗戳戳地发出信任信号,觉得彼此一定是命运般的好朋友。

    转眼唐听言都毕业即失业一年半了,她们也依然在深夜对线傻乐。

    在迷茫和抑郁纠缠的二十几岁,唐听言觉得,有家人和朋友在,就还能挨过一天。

    也许是物以类聚,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默认在对方沉默的当下,追问就是扣疤撒盐。

    所以电视剧里那种,劈头盖脸一顿吼,再抱在一起哭的场景,唐听言依旧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她们之间只有远远的等待,平静后的一个拥抱,和细蚊一样聊到第二天的夜晚。

    白馥瑜不是这样的。

    平日里的白馥瑜,是昉都第一清纯派包子西施,点上妆又有点儿媚眼如丝的劲儿,易碎的脆弱感刚好能掩盖她的机灵。可现在面对心事重重的唐听言,就眼神坚毅地望过来,沉下气等着对面开口。唐听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散光了,只是落日余晖照在白馥瑜脸上,唐听言却感觉那是她的母性光辉,光芒万丈。

    今晚无风,屋里闷的喘不上气,一趟房的邻居都出了屋,围坐在那棵人气颇高的大柳树下。虽然还是轰人的闷热,但各位大爷大姨的饭后八卦一定是最清凉的夏日单品。

    “就这样,就口头上一句话,信也没有,信物更没有,多突然啊!最关键是,不想再干客栈了,听起来多像碰着啥困难事儿了。我感觉我在家胡思乱想快爆炸了,就赶紧跑出来找你。”屋院子里唐听言岔着腿挖西瓜,那大柳树离家近,怕哪股风把这事儿送给街坊当谈资,于是只能向摇椅上的白馥瑜那边靠,小声絮絮叨叨。

    一直没回音,唐听言还以为她把自己摇睡着了,突然蒲扇下传来白馥瑜一贯慵懒的声音“我刚刚在算账,少吃点肉,家里再添几张嘴肯定没问题。”

    “你说的也有道理…哎呀不是那回事儿,我担心的主要是,江湖险恶,吴一嫂的买卖还是干那个的,险恶指数直接加倍!我怕是元气大损才…”

    白馥瑜一蒲扇摁在唐听言脸上“‘除了生死,没有大事。’这句话是你当时劝我的,现在你也听。过去的事没法改变就让他过去,而现在,哪怕立刻马上天降吴一嫂,咱俩也不是接不住。别愁啦听言言,我要回屋睡觉啦,你吃完也睡吧。”

    “哎,我感觉我可能也是快来月事了,成天闹心扒拉的吃的还多…”

    唐听言刚把摇椅扶住想让白馥瑜站起来,咚咚两声,大门外一女子朗声问道,

    “打搅了,请问包子铺的两位娘子可是住在这里。”

    她俩瞪大眼睛,对视一下脱口而出“还真是天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