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长平书院门口,跟两尊门神似的,很快引起书院护卫的注意。但书院护卫也都是机灵的,一瞧王伊,茧绸直裰,脚下朱履,显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又一瞧身旁的护卫,孔武有力,打起来也是两败俱伤。他们也就没直接拦着,先派人去书院里找监院。

    监院身穿宝蓝直裰,头戴方巾。花白胡须,颧骨奇高,看着五十来岁光景。他微微气喘,快步走出。

    王伊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王伊。王八对上绿豆,是监院先开口:“老夫是长平书院监院,姓何名澈,草字永润,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见他眼底澄澈,一如其名。王伊先起身行礼,友善道:“在下姓王名伊,尚无表字。”

    “不知小友前来所为何事?”何永润问他。

    王伊一指幡子,何永润望去,赫然是“摆摊招师”四个大字。

    何永润一笑:“小友若是想入长平书院,每年夏季参加入学考试即可,何必如此麻烦?”

    王伊说:“谁说我要进你们书院?不过是想招一位名师罢了。有名师,不进书院也罢;没有名师,进了书院也总要出来”。

    何永润听他言语间自负狂傲,微一挑眉。但说生气?还不至于。

    人到中年,要么是特别讨厌少年的锐气,要么是特别喜爱少年的锐气。何永润正是后者。他一捋须髯:“怎样才算名师?”

    王伊爽朗道:“回答我三个问题即可”。

    “小友请说”,何永润道。

    王伊笑问:“天有头乎?”

    何永润想了半柱香。摇摇头,皱眉道:“小友给我一点时间”,说罢,转身走近长平书院。

    对着书院护卫,王伊促狭道:“长平书院的先生就这水平?就这?”

    书院护卫中领头的站出来,有些不服气:“何先生是书院监院,平时只负责管理日常事务,不负责教学。”

    怪不得水平这么低。王伊耸肩,没回话,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何永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他走近王伊,从容笑答:“《诗》曰:‘乃眷西顾’。既然《诗》中说‘仍然眷顾西方’,想来天的头应该是在西边。”

    王伊颔首,摇头晃脑,继续问:“天有耳乎?”

    何永润沉吟半晌。终于,老脸泛出一丝红,低声试探:“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