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奕承终是忍无可忍,一个拂袖将书房里的桌椅台凳推翻得七仰八倒的,然后便疾步如风地朝内院走去。

    安安着急地捧着怀里的文书折子紧追其后,直觉二爷不知道要对夫人干什么。

    明明刚才看起来还好好的呀,夫人今日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呀,反倒是比往日还要乖巧,怎地爷偏偏就生了那么大的气?

    骆奕承来到内院正房门外时,苏念瑶还未歇下,窗扇纸外还透出荧荧的光亮,倒是不知在里头跟婢女说些什么,不时地传出阵阵脆铃般的娇笑。

    他自个在外忙乎了一天,回到府发现她并没有等他就算了,现下还与旁人说话说得那么高兴,尽管只是她身边一个小婢女,但是...他好像好久没有听过她如此悦耳的笑声了。

    这么想着,骆奕承内心的委屈不禁添了几分,酸涩几乎要满溢而下了。

    他极没耐性地猛敲一顿房门,“咚咚咚咚咚”地急促如锣鼓。

    屋内的人被这敲门声吓得禁了笑声。

    是严翠最先推门出来的,一见廊庑下立着的满脸霜雪的男子,自觉地低头俯身行礼道:“奴...奴给二爷请安。”

    “爷这么晚了怎么立在外面啊?”严翠胆子小,说这话时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量。

    谁知骆奕承一听,还特别不乐意了。

    “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这是我的屋子,我怎地就不能在此了?”骆奕承冷声讽道。

    严翠一听,自知说错话了,连忙跪下请罪。

    而这时候屋内的女主人娇柔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严翠,外头怎么了?到底是何人啊?”

    严翠没来得及答话,骆奕承便先一步拂袍走了进去,冷峻英朗的脸庞出现在一团暖光中时,仿佛往室内渗了一把阴冷寒霜,苏念瑶一下子就没了打络子玩的心情了。

    她收起小几边的络子,从罗汉榻上站起,对骆奕承略施一礼,道:“妾给二爷请安。”

    骆奕承见她态度还算柔顺,目光接触到她微垂的娇靥散发出融融烛火的光芒时,内心的霜寒也不由地减少了几分,跟她说话时眼睛便不自觉开始往旁移,说话也斟酌了几次才道:“咳,杵着干嘛?还不过来给我宽衣吗?”

    安安方才见自家爷一团黑气地直往夫人的屋子去,还以为他想怎么责骂夫人呢。结果赶到一看,听见他竟然收敛了气势在恳求夫人给他宽衣,随即便止住了踏进内间的脚步,转而宽慰地唇上扬了笑,转头拉起在门槛处跪的严翠一块出去,将槅扇关好。

    苏念瑶听他这么一说,倒是不想领情。

    她揣起络子退后一大步,平静而清澈的眼神直对着他:“二爷,还是算了吧。人生苦短,千万不要逼着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妾已经释怀了,您也万不要将以往的事较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