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梁大街上的血迹,足足刷洗了半个月方才清理干净,织金河两岸仍有烧的焦黑的画舫停泊着。

    煜王有令要实行宵禁,以便搜捕潜在城内的蛮人,街上的人便行色更急,还没到傍晚就没几个人了。

    有风撕扯着街头告示板上没贴劳的“罪己诏”,一阵风后便贴着地打旋飞走了,看守的衙役想去追回来,又被同伴拉住。

    “算了算了,明日便有新的了,又到了皇帝下罪己诏的日子。”

    小衙役便作罢了,想起这几日连发的诏书内容,他恨的牙根直痒痒,想骂却又不敢骂,只得“呸”了一声,低声问同伴:“你说……煜王殿下为何做了这摄政王?做太子不好吗?”

    “谁知道那些大人物都是怎么想的……”同伴摇头,小声回道:“不过听我在煜王府打杂的表妹说,王爷是嫌太子府脏呢。”

    小衙役又“呸”了一声,“是脏!那废太子不是说要车裂吗?什么时候行刑?!到时候我也要去看!”

    “那日过后,这雍京城里,谁没有个亲人死在蛮子手里?你就是要看都挤不上去!”同伴恨声道:“不过听说,王爷在等当初那位替他赴敌营的顾大人回来,让他观礼解恨啊。”

    “哦!原来如此……”

    实际上邵云朗等的人并不是顾远筝,也不觉得这玩意儿有给顾远筝看的必要。

    平白脏了顾远筝的眼。

    他等的人是沈锐。

    破城当日,石策从西郊跑了出去,想绕路跑回青州,沈锐便去追了,算算日子这两天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邵云朗对石策是死是活没什么兴趣,他手上堆了一堆政务,忙的天昏地暗,比狗睡得还晚,第二日还要起的比鸡早——他要去上朝。

    就算在西南操练,他也没起过这么早。现下不住皇宫里,就要早起换衣服骑马出发,邵云朗这才知道人前风光的大人们,私下里也都对早起这件事叫苦不迭。

    等他上位了,这朝会时间可要往后推迟一二。

    下了朝还要看五军都督府递上来的公文,看了一半,几位礼部的大人又来与他商议三月后的登基大典。

    邵云朗的意思是一切从简,听的几位大人直摇头,哭天抢地的说此事关乎国祚,绝不可马虎。

    邵云朗觉得挺好笑的,据说庆安帝登基时,大典连着办了一个月,一场落雨打落装饰用的红绸花,整个织金河都铺上了艳色,当时还有人写诗赞这一盛景,现在怎么着?那诗又成了庆安帝奢靡浪费的铁证了,街头巷尾的小儿都在传唱。

    所以国祚这东西,和登基大典有什么关系?无非是礼部想多捞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