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邵云朗和顾远筝同时出了门。

    邵云朗去上朝,顾远筝回家去看看家人。

    如今庆安帝仍算是在位,但已经不用上朝了,每日只能在寝殿里写罪己诏,吃穿用度都按照景华宫前几年的规格来,邵云朗十分宽容,太医给派的是最好的,吊着他的命。

    庆安帝既然还在位,那龙椅邵云朗也就没坐上去,只是随意搬了个椅子,坐在龙椅旁边,听朝臣汇报各项事宜。

    朝中不是没人怀着各种目的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两句乱臣贼子,有人是想留个忠直的美名,有人则是明明白白的废太子一党。

    不过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毕竟皇后母家那一支家族,早就尽数死在“蛮族”刀下了,树倒猢狲散,哪还有不开眼的敢跳出来摇旗呐喊,这不是上赶着给煜王送人头吗?

    这位直接打进雍京的王爷,和历代君王都不大一样,他根本就不在乎史书怎么写,也不在乎身后名,大有磨刀霍霍向群臣的架势,还没登基,暴君之名就已经暗戳戳的传开了。

    邵云朗倒觉得这样也不错,现下上朝的效率都高了许多,各部大人也不再说什么废话,皆是言简意赅,生怕惹他不悦。

    下了朝,邵云朗仍是要回王府,却在路上遇到了一人拦路。

    是刑部尚书,沈锐的父亲。

    这老爷子肉眼可见的衰老了一些,总是笔直的脊梁也佝偻了几分,邵云朗见他鬓角已经染了霜色,不由得心底叹息。

    他下马,见礼道:“沈大人在此等候本王,所为何事?”

    沈尚书赶紧恭敬的还礼道:“参见煜王殿下,老臣知道殿下事务繁忙,便长话短说了,老臣斗胆,求殿下将轩儿接回沈家小住几日。”

    邵云朗知晓长公主将庄鹤轩带回了公主府,却不想已经一个月了,竟还没送回去,他下意识问道:“是长公主不肯送回来?”

    沈尚书苦笑:“公主殿下不仅不肯送回轩儿,还让沈锐滚出公主府,说若不是他不肯救竟思,竟思便不会……”

    说到此处,他长叹一口气。

    邵云朗脸色沉了下来。

    长公主是庄鹤轩的外祖母,思念孙儿是人之常情,但她竟能说出这种诛心的话,是想要沈锐的命吗?

    “这是家事,本不该劳动王爷,可老臣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沈尚书满面无奈,“犬子如今唯一的念想,便是轩儿了。”

    长公主是个能端架子的,就算庆安帝倒了,她也是邵云朗的姑姑,邵云朗心知这事他得亲自走一趟,若派人递信,难保她今天把孩子送回去,明天又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