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里重新燃起了炭盆。

    顾远筝抱着邵云朗坐到床上,将身上御寒的大氅解下来给邵云朗围好,他自己拿了个小凳子,坐在邵云朗脚边,小心的把邵云朗的靴子脱了下来。

    脚镣哗啦作响,一团染着血沾着黑灰稻草的棉絮从缝隙里掉了出来,顾远筝屏住呼吸,一瞬间眼底猩红。

    他抬头,目光森寒的掠过唯一还活着的解差,齿缝里迸出两个字:“钥匙。”

    他带来的人一脚踢在那解差胸口,解差脖子上还架着刀,他不敢反抗,赶紧从腰间解下那一串钥匙。

    站在顾远筝身后的人接过来,双手捧着,恭敬的递给顾远筝。

    解差赶紧又小声提醒,“爷爷,左边第三把是脚,第四把是手……”

    顾远筝解开那沉重的镣铐,将那东西丢到角落里,他重又坐回小凳子上,冷声吩咐:“脚砍下来,拖到山林里喂狼。”

    屋里的人闻声而动,拖着解差往外走,解差惊惧的大吼:“你不能杀我!我是衙门的人!我是当差的!我是……唔唔唔……”

    后面的话他喊不出来,盖是因为被那拖着他的人一刀柄敲掉了满口牙。

    顾远筝置若罔闻,只垂眸用温水给邵云朗清理伤口,倒是邵云朗哑着嗓子问了一句:“你这是劫囚,要死吗?”

    顾远筝将他的脚仔细擦干净,握着放在膝上,从袖中摸出伤药,这才道:“我劫的是谁?五殿下今夜已经死了,你是宁州秋水关一名叫云五的新兵。”

    他话音刚落,一名做行商打扮的下属从门外大步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子血腥味,他躬身向顾远筝汇报道:“大公子,那三名解差的尸体已经处理好了,另四名囚犯中有一人含冤,因党派之争遭太子-党陷害,按您的吩咐已经被咱们的人接应走了。”

    上了药,顾远筝有用干净的纱布将邵云朗的脚腕包扎起来,他动作轻柔专注,半晌后才道:“妥善安置,日后有用。”

    “是。”下属拱手,又接着说:“另三人,皆是罪大恶极之人,流放的不冤,已经彻底闭嘴了。”

    他们没蒙面,打的就是灭口的心思,但邵云朗却在想如何填补这四人的空缺,还有那三名解差。

    那下属极有眼色,立刻主动替主子解释道:“云公子,我们带了四名药人,这药人不能言语,没有思维,只消我们的人扮成解差,将他们顶替囚犯押送至西南,不出半月便会暴毙身亡。”

    这东西听着邪性的很,邵云朗也没心思细问,他这些日子心神损耗的厉害,一放松下来便觉得困倦,眼皮半阖之际,足心一痒,又惊的下意识缩脚。

    小腿被人不松不紧的捏着,顾远筝轻声道:“别动。”

    邵云朗睁眼,便见顾远筝解了外衫和棉衣,将他的脚拢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