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救下的是相依为命的祖孙二人,小孩在洪水中漂泊了好几天,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淋湿,缩在身上,显得褴褛不堪。他的头发凌乱,脸上的泥渍和水渍交织在一起,像是只被冻僵的小鸟。

    苗青臻拿着楼晟的外袍裹在他身上,只觉像是救了一只发出哀婉的叫声的小猫,楼晟暼了一眼没说什么。

    那老人蹒跚着要给楼晟跪下,颤抖着说家里其他人皆死,他是自己跟孙子的大恩人,谁都没拦住。

    楼晟面色复杂地去扶那老人,苗青臻看见他蹲下的高度和那老人跪下的高度一般高。

    楼晟病倒后,全身乏力,肌肉疼痛,恶心又呕吐的,原本红润的脸庞看上去暗淡无光,他自己就是大夫,知道自己这是因为劳累受凉,找了个可以睡下的地方,喝了点风寒汤药,便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苗青臻去了山里一趟,打了几只野鸡,野兔,这么久弄了唯一顿像样的饭菜烧出来之后,裴云整个人像个难民,围坐桌前逐一看过去口水都要掉下里。

    最后楼晟也没怎么吃,就着咸菜酸黄瓜吃了半碗白米饭,就摆了摆手,苗青臻见他吃饱,晕晕欲睡,估计着是吃不了了,便叫了院子里裴云和几个下属将饭用了。

    楼晟睡不着,用大袄裹着自己顺着味看着院子里一群人大快朵颐才反应过来,茫然地问道:“为什么会有肉?”

    裴云说是苗青臻上山打的,天不亮就出门了,月上梢头才回来,本是给你补身子的,谁知你吃不下,便便宜我们了,说罢又埋头苦吃起来,苗青臻手里捧着饭碗,小心试探地道:“你还吃点吗?”

    却见楼晟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盯着苗青臻的一双桃花眼闪过一抹嗔怨,看着裴云跟个饿死鬼似的往嘴里添肉:“给我加副碗筷。”

    晚上苗青臻又跟献宝似的给他端了一碗汤进来:“这是煨了一天的汤,我专门给你留的,他们都不知道。”

    楼晟就着苗青臻的力道喝了一半,就吐了吐舌头无神地望着天不喝了。

    剩下的则被苗青臻灌进了肚子里。

    苗青臻觉得楼晟病了性子总要乖巧得多。

    结果半夜楼晟吐得身子都酸麻了,把傍晚吃的全呕了出来,折腾得不像话,苗青臻肠子都悔青了:“原来你不能吃啊。”

    楼晟抓了块方巾擦了擦嘴,他自然不能吃太油腻的,他看着苗青臻手指上新添的刮伤和擦伤,眼睛眯了眯,心想我养得好好的,居然便宜了别人。

    “我最近见不得荤腥,不许再去山上找那些野物。”

    苗青臻看着面前人青灰的脸色,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几日后,楼晟好容易风寒好些了,水患已经得了控制。

    洪水退后,他教城中百姓用火烧烤温水,将石灰放入水中搅拌,从井或河中取得的水,一定要煮沸再喝,以防有疫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