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昱替他斟上杯茶水,脸色虽一如既往少有笑颜,话里却透出知交间的随和。“世兄莫怪。此事于姜家也是意外之喜,实在不便张扬,也就无心摆那排场。”

    骤然听张琛提及麓山官学,本还不大在意的姜瑗,立马支肘起来,竖着耳朵仔细探听。

    果然,姜昱也有所惑。“世兄又是从何处知晓此事?”

    约莫还有一月,府上两位爷和姑娘才会入麓山官学。此前除了家里人,从未在外头提起。

    张琛抿一口茶,先是赞了声好。之后对着他,却是坦诚相告。“如贵府一般,家里也得了世子提携。”

    姜瑗悚然而惊,猛然间扭头,死死盯住外间那人模糊身影。

    年十三的张家二爷,除了监察使府上嫡次子这层身份,两家人心照不宣,早属意亲上加亲,再结门儿女亲事。

    太太更中意嫁了年岁大些的姜柔过去,而张家眼光更毒,瞧上了同样是嫡出,性情更温婉些的七姑娘。

    虽然事情还没定下,可姜瑗心里对张琛此人并不排斥。也就对张府上大事格外留心几分。

    此时获悉监察使府上也被国公府抬举,七姑娘蹙着眉头,只觉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姜家得了好处,只她知晓的代价,就是自个儿得替那人治病,一辈子都得守口如瓶。

    张家……那人看上的又是什么?

    歇在花树下的石凳上,姜柔捏着绢帕扇走热气儿,不过日头底下跑上几步,又兜了会儿纸鸢,怎地这样耐不住炎热?

    叫辛枝回去端了碗酸梅汤来,又在两树芭蕉底下乘了会儿凉,这才好过许多。

    “小姐,听冷妈妈说,张家二爷到府上做客。这会儿正在四方斋里吃茶。”自家姑娘的心思,跟前几个丫头都知道。很是伶俐,想着方儿的递消息。

    张家那位二爷,最喜穿墨袍,白底缎面的皂靴。人长得极好,温文有礼,当真是谪仙般的人物。再加上又是太隆郡这地方屈一指的世家子弟,是多少姑娘心心念念的良配夫君。

    最难得此人洁身自好,听说十三岁生辰宴后,亲自拒了老太太给的两个通房。只言年岁尚轻,最该一心求学,免为外物所扰。这话听在旁人耳中,便是张家二爷心志高远,将来必定是有大出息的。

    “张家二哥哥来了么?”半是恍惚,姜柔抬头迎着刺目的光束,眨眨眼,不知是眼睛看得疼了,还是心也跟着难受。

    总还是错过的。她欢喜他的时候,任她如何追逐在身后,那人眼里一直更多装着七妹妹。而今郡守府今非昔比,一入麓山书院,她与他再不是一路人。倒是成了他配不上她。

    “去看看三姐姐和九妹妹歇得如何了。若是缓过气儿来,便早些回去得好。”总是心里偷偷在意许久之人,便是她先丢开了手,到底存了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