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得极近,沈陶陶几乎要贴上他的胸膛,他身上清冷的雪松香气在夜色中铺展,将她紧紧环绕其中。沈陶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也慌乱了几分。良久,才小声道:“可,可即便他们不知道是我,也还是会传出闲话的。”

    宋珽轻轻地笑了一声,低声道:“那便让他们去猜吧。”他唇角微抬,低下头凑近沈陶陶的耳畔,轻声道:“之前在轿子里递给我半只橘子的姑娘,宫里猜了这么久,不也没能猜出是谁?”

    想起上一回的事,沈陶陶的面色愈发地红了,好半晌才道:“可那是权宜之计。”

    “如今也是权宜之计。”宋珽将另一只面具戴在自己面上,又十分自然地垂下手,将沈陶陶正打算收回去的小手握住,攥在掌心:“走吧。”

    两人在夜色中缓步走了一阵子,遇到了一辆晚归的马车,便也搭上了。终于是在子时的更漏声响起之前,到了辅国公府门前。

    钟义正焦急地等在府门口,看着两名戴着面具的男女走上阶来,骇了一跳。

    刚想喝问一声,倏然听那男子开口:“钟义,令侍女去安排待客的厢房。”

    钟义一听,立时认出这是自家世子爷来,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但目光落在宋珽面上的时候仍有些疑惑:“世子爷,大晚上的,您戴着个面具做什么?我还以为是有人要来闹事,差点就拔剑了。”他说着,又将目光落在了沈陶陶的面上:“还有你身后这——”

    他话音未落,一旁等候着的杜元忠便不轻不重地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道:“世子爷让你去通传就去通传,这么多话做什么?”

    大半夜的,戴着面具回来,这都到了府门前,世子爷还紧紧攥着那女子的手不放,就他这老眼昏花的,都能看出门道来,也就钟义这个榆木疙瘩还瞎杵在这。

    钟义恍然大悟,忙急急地去了。

    沈陶陶不敢开口,只略略颔首,算是谢过。便与宋珽一道入了府中。

    这夜色中的辅国公府,仍旧是十分熟悉的。唯一不同的是,上一世中,她住得是主母房内,而这一世,住得却是客房。

    两人自前院里一路走过去,引了不少守夜的丫鬟小厮瞩目。

    沈陶陶记得宋珽方才系面具的动作极轻,生怕他系得不牢,面具落下了。便只能像只胆怯的小鸽子一般,将脸埋得低低的,恨不得将自己融进夜色里去。

    宋珽一路将她送至房中,这才慢慢松开了彼此交握的十指。

    正当沈陶陶打算与他道谢时,宋珽却轻声道:“若你不急着入睡的话,我便差人去取我的琴来。”

    沈陶陶一愣,下意识道:“你拿琴做什么?”

    宋珽垂目看着她,夜色中,那双素日里冰冷的窄长凤眼里,此刻蕴了一层柔和的笑意,似水面上日光粼粼:“上一次,不是你说‘小郎君人长得俊俏,琴弹得也好。’”

    他话说到一半,沈陶陶立时便想起了自己酒醉那日的事来,面具后的一张小脸霎时便红透了,忙将槅扇一关,红着脸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