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完给零的告别后,他就只有一个目的,拿到黑麦的枪,毁掉自己的手机。手机里总有可能被组织恢复的信息,那是他要保护的家人、朋友和同事,只有彻底销毁才能让组织的追杀结束在他身上。

    同时,还要销毁的,是他自己。只有彻底离开,才不会暴露知道的信息。

    天台上,对面的黑麦有些惊讶,然后迅速抬手按住了□□的转轮。当那里被用力按住时,扳机是扣不下去的,“我是FBI的卧底,赤井秀一。”

    诸伏景光放在板机上的手指有一愣停住了,黑麦是卧底?他的大脑已经有些怠工了,长时间的体力和脑力活动让他的思维已经开始有些停滞。

    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或许有活下去的一线希望。但如果这是黑麦让自己放松警惕从而抓获自己的手段,他要面临的就是万劫不复。

    他直直看向对方碧绿的眼睛,黑麦没有避开,任他观察。楼道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响起,却像惊雷一样敲醒了诸伏景光。他推翻了自己刚才所有的想法,不再去思考黑麦的话是不是真的,他的理智告诉他,逃出去的机会太渺茫了。

    即使黑麦真是卧底,他自己的暴露猝不及防,公安都来不及策划营救,身为境外势力的FBI更不可能提前组织救援。附近全是组织的成员,只有黑麦一个,在不暴露对方的前提下把自己安全带出去太难了,一个不慎就是两人都被组织抓获。

    他露出一丝苦笑,在按住转轮的手因为转身看门口有所放松的瞬间,扣下了扳机。子弹的速度很快,近距离穿过人体只需要特别短的时间。

    诸伏景光最先感受到的是口袋里的手机受力挤在胸口的压力,但他知道子弹很快就会穿过冰冷的机械,射进他的心脏。和其他地方中枪不一样,他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疼痛就会失去意识。

    但是——

    身体顺着子弹的力度后仰,先是后背撞在墙壁上,后背神经传来剧痛的信号。然后身体受重力的影响滑向地面,屁股磕在地板上有些酸痛。无论是轨迹还是倒下的姿势都和中枪后的情况一样,只是他能感受到,胸膛里那颗心脏还在跳动。

    除了眼睛还能睁开,身体完全动不了,别扭的姿势让身体的肌肉开始酸胀。只有手臂处传来像是被利刃割开的刺痛感,但黑麦的反应却像是看见自己死掉了一样。

    天台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一路跑上来还在喘气。紫灰色的眼睛在看见自己的刹那睁大,诸伏景光对视上他的视线,被里面掩饰的悲痛淹没。他确定,在黑麦和零的眼中,自己就是饮弹身亡的状态,为什么?

    刚刚自爆身份要救下自己的黑麦说着组织该有的狠话,他还是不清楚黑麦到底是不是卧底。但如果是真的,看着眼前暗流涌动的两人,他有种一言难尽的荒诞感。

    好友一步步走向自己,蹲在身前,背对着黑麦终于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他能看到好友俯下身,耳朵一点点靠近,最后只能看见零金色的发顶。

    好像胸口滴落上什么液体,有点温热的感觉。

    这是眼泪?零哭了?

    最后他只能看到黑麦和零隔得远远得站在天台两边,赶过来的组织成员熟练得靠近自己填下了确认死亡的报告,在天台上布置好□□。

    胸口已经完全销毁的手机被好友拿走,炸弹开始倒计时后,赶来天台的乌鸦们又飞速地离去。走在最后的是零,关门的那一秒他回头看了一眼,隔得太远了,门后光线昏暗,诸伏景光看不清他的神色。

    最终天台只剩下了他一个,还有马上就要爆炸的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