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春在碗里舀了一碗汤,结结实实喝了一口才慢吞吞道,“我听外面有人寻人,说什么姓萧。”

    她不放过欣娘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欣娘果真神情大变,“找、找到了吗?”

    悦春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找到了,就是前巷子那个李老叔家的亲戚。”

    欣娘顿时泄气,“个老鳏夫,老不死居然有这般造化,若换到我们家……”

    悦春讥讽道,“欣姨也想有个富亲戚做娘娘呐?”

    欣娘摔了筷子,瞪着她,“尖牙嘴利,怕不是迟早给熬成个老姑娘。”

    悦春翻着白眼喝汤,欣娘一骂人就住不了嘴,她现在涵养好,只慢吞吞喝,慢吞吞嚼,喝了满嘴鲜香,浑身暖洋洋的,欣娘回过味儿来时,一盆鱼汤已能看见盆底。

    “你……”欣娘气得指着悦春。

    悦春嬉皮笑脸地说,“姨姨,多骂我消消气,我不会和你顶嘴的。”

    欣娘又摔了筷子。

    午夜里,不知为何天空中一阵闷闷的惊雷,把悦春从睡梦中惊醒。

    都说冬雷不是好兆头,悦春看着房顶漏下来的光,怕半夜下雨,于是捡了一捆稻草,顺着搭在房梁上的木□□爬上去。

    她站在房顶,心中一紧。

    远处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火把像蚂蚁一样安静无声地缓缓移动,就像觅食一样散布到每个人家里。

    不愧是权倾朝野的萧家,明明已过了宵禁还敢这般大胆行事。

    “找人,”悦春胸口越发闷了。

    她想起前世那会儿的事,萧家来的时候似乎是下旬,不知为何这辈子提前了这么多,或许是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也可能是记忆模糊了,但总归不是好兆头。

    她小心从床脚爬下,院子里,月光撒在石地板上。上辈子觉得难以忍受的逼仄又狭窄的小院,这时候却只让她觉得温柔温暖。一盆放在窗台上的芦苇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在地上落下些许斑驳的黑影。

    悦春捡起晾晒在窗沿的草药,咬了咬牙,嚼碎在嘴中后尽数敷在脸上。

    欣娘听见外面鸡鸣,就知道是悦春起床做农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