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看得着急,求救的看向武昙,“二小姐……”

    “让我来吧!”武昙走上前去,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周妈妈去忙吧,这里我来伺候祖母吃药。”

    “好!”周妈妈点点头,也跟着按了按发酸的眼角转身出去了。

    武昙使了个眼色,示意蓝釉到门外守着。

    她自己走到老夫人床边,却没有劝着老夫人喝药,只将药碗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弯身坐在床边,双手拉过老夫夫人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掌握住。

    老夫人的手指在她掌中痉挛似的一抖。

    下一刻,眼泪就再也压抑不住,沿着眼角缓缓的滑落。

    武昙只将脑袋靠在她肩头上,与她偎依在一处,也不说话。

    祖孙两个互相倚靠,就这么坐了许久,还是老夫人先稳住了情绪睁开眼。

    她反握住武昙的手,低头看向孙女儿的脸,嘴唇蠕动了下,想说什么,可是下一刻,眼泪就又滚了下来,哽咽道:“是我对不起们……”

    不仅是她养出了那样大逆不道的儿子,更是心盲眼瞎了,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认出那个衣冠禽兽来。

    自己被蒙骗了这些年不说,还险些让青林和昙丫头都折进去!

    思及此处,老夫人就是一阵的后怕胆寒。

    她再也顾不上伤心了,连忙擦了把眼泪,用力攥着武昙的手,转身直视她的面孔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武昙不会告诉她是因为自己跟着萧樾一起去了一趟南境才发现的,因为武勖再如何的禽兽不如,到底也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并且——

    老夫人此刻也必定是打从心底里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的。

    如此一来,她会宁肯自欺欺人的相信武勖,反而会违心的去设想这一切都是萧樾为了瓦解他们武家而做的圈套。

    武昙抿抿唇,很平静的说:“是大哥写信告诉我的。五月的时候他从江坚回来的路上就遇刺过一回,那时候就发现了一些端倪,不过那时候他也不肯相信这样的事情,就对我们隐瞒了,只说是他去剿匪被匪徒的余孽埋伏所伤。后来九月份的时候,我父……二叔又引他出军营办事,设了圈套让感染了瘟疫的流民去刺伤了他,他顺藤摸瓜就怀疑上了,当时也只以为是因为孟氏和二哥哥,父亲偏心才会如此,结果次日回营,就发生了大姐姐夫婿陆之训勾结外人进军营行刺一事。那件事,显然不是陆之训能做得来的,大哥就怀疑是他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于是就找机会绑走了曾文德。”

    武昙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袖子里掏出曾文德留下的那份供词递给老夫人。

    “这是曾文德的亲笔供词。”武昙说完,就等着老夫人查看,待她看得差不多了,才又继续,“不仅通敌叛国,还利用南梁人的手段,屠城杀人夺得战功稳固地位,这样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这件事一旦暴露出分毫,就会将我们整个定远侯府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大哥当时已经被他盯上了,苦苦应付,怕我在家中也会遭遇不测,便写信将事情都告知了孙女儿。孙女儿……我当时也是怕祖母不肯信我,就没敢直接对您言明,于是去求了晟王爷,让他借二叔包庇陆之训一事联合了御史弹劾,激怒太子殿下把二叔弄回京城来,这样……才能暂时保住我大哥的性命。可是祖母,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二叔心中早有谋划,那些南梁人扶持他上位,也是花费了大把的时间和心力的,他们也绝对不可能无功而返,我虽暂时把他调离了我大哥身边,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两人迟早还是要碰面的。再者……就在前几天,我大哥在南边,新过去的主帅郑修郑将军又公然遇刺,并且各种证据都直指是我大哥下的手,这一次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