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逐渐觉得自己就是纯种的美人鱼,且不再满足于“海妖”这个低贱的称谓。所以,自此美人鱼就彻底沦为了所有海妖们口中的异种人鱼。

    不仅如此,由于海妖们无法像美人鱼那般浑身边游动着,边洒落美丽的银粉,远远望去就像一道道拖尾的流星那般流光溢彩,于是就出现了梦琳琳口中的银粉售卖。

    尤其是这条被独独囚禁于梦琳琳地下室的美人鱼,他其实就是美人鱼国的国主。美人鱼一向品行良善,他们的行为准则皆为“鱼不犯我,我不犯鱼”,一直以最大的善意来对待他族。

    两千万年前,在还是美人鱼统治深蓝海域的时候,万物逢春,千千万万的不同物种蓬勃生长着,整片深蓝海域都是一派繁荣祥和的景象。

    不像现在,深蓝海域中除了零星的几只或被囚禁或被奴役的肥胖美人鱼、被驯服后成群结队的虾兵蟹将、云地上负责清扫垃圾工作的小章云,仅剩下的就是快要灭绝的灯笼鱼和节假日才会出现的火焰八爪鱼,就几乎见不到其他海底生物的踪迹了。

    心胸狭窄的海妖族,因嫉妒而心生恨意。他们将这条美人鱼国主身上的银粉连着皮肉一整层地给切割了下来,只为获得银粉加诸在他们身上美丽而短暂的光亮。

    直至他又长出了新的一层银粉后,他们就继续切割。这样年复一年惨无人道的折磨,将美人鱼国主想要复国或者逃跑的念头都给彻底磨平了。

    此时的美人鱼国主,在漫无天日的千千万万年里,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停地在回荡着,就是希望可以将这些带给他屈辱和惨痛回忆的胶管全都拔除,即使会死,他也想干干净净地闭上双眼,结束这漫长而可悲的一生!

    在听完了来龙去脉后的宁凄戚,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轻声开口问道“据我所听到的消息,现在你的族人正在发动暴动,想要联合起来推翻海妖一族的统治,甚至他们已经取回了漩涡罗盘。你就不想……亲眼见证你族人的崛起吗?”

    “是绫婷吧?应该是她了。但是我,我已无颜再面对我的族人了。如今我被折磨得这般不鱼不鬼的,我也不想再苟活于世了。我相信,我的族人们会为自己的未来,争出一片光明的!我会在世界的尽头,默默祝福着这一切……”

    语罢,看着美人鱼国主眼中奕奕的神采,和那渴望解脱的期盼,宁凄戚闭了闭眼,默默地流出了多年不曾落下的眼泪。

    而后,她再次睁开了双眼,眼中充满了坚定和明了,让美人鱼国主只需稍稍一眼,便已了然。

    他笑着点头鼓励性地望着她,宁凄戚咬了咬下唇,开始动手为国主拔除深深插在他身上的第一根胶管。

    直到真正开始拔的时候,宁凄戚这才更深切地感受到了海妖一族的残忍,他们竟是一点点地,将这些胶管沿着人鱼国主的灵脉经络插入。

    这该得有多疼啊?!又该是有多深的嫉恨,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同类?!

    思绪翻腾间,宁凄戚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一旁倏地伸过来一只手,轻轻地覆在了宁凄戚的手背上,只见杜兵鑫难得郑重其事地对着她说道“让我和你一起吧,到时候所有的谴责,有我和你共同承担。”

    语罢,他握住宁凄戚的手紧了紧。

    在感受到杜兵鑫的决心后,宁凄戚不言不语,只是牵强地笑着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在尽量不弄疼人鱼国主的前提下,将一根根胶管拔出。

    沉寂中,宁凄戚蓦然开口“我不想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