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泰可一丁点也不傻,他并不打算走!

    说走,又岂是那么简单?

    一旦行船逃走,不但要放弃大量的辎重,而且还需留一队人殿后,这等于是将命运交给了眼前这个娄师德眼里。

    倒不是陈正泰信不过娄师德,而在于,陈正泰从不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手里。

    与其遁走,倒不如死守邓宅。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世族宅院,可不只是居住这样简单,因为天下经历了乱世,几乎所有的世族宅邸都有半个城堡的功能。

    他们建起高墙,里头深挖了地窖,还有仓库储存粮食,甚至还有几个箭楼。

    若陈正泰带来的,不过是一百个寻常士卒,那倒也罢了。

    可毕竟他的身边有苏定方,还有骠骑以及太子左卫的数十个精锐。

    那么……借助着地利,未必不可以一战。

    当然,陈正泰还有一个大杀器,即越王李泰。

    这些叛军,一旦想要动手,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是一定要营救越王李泰的,因为只有拿下了李泰,他们才有一丝成功的希望。

    娄师德听到陈正泰说要在此留守,居然并不觉得意外。

    他道:“若是留守于此,就不免要玉石俱焚了。下官……来之前,就已放出了奏报,也就是说,这快马的急奏,将在数日之内送至朝廷,而朝廷要有所反应,调集军马,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之内,只要朝廷调集扬州附近的军马抵达扬州,则叛军势必不战自溃。陈詹事,我们需坚守半月的时间。”

    虽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可陈正泰对这事,其实有点心虚。

    他甚至懒得把苏定方招到面前来问了,因为苏定方肯定要嗷嗷叫的说一定能守住,对于自己的二弟,他太了解不过了。

    见陈正泰愁眉不展,娄师德却道:“既然陈詹事已有了主意,那么守便是了,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即检查宅中的粮草是否充足,士卒们的弓弩是否齐备,若是陈詹事愿死战,下官愿做先锋。”

    他一副主动请缨的样子。

    陈正泰倒是奇怪地看着他:“你不畏死吗?”

    “何惧之有?”娄师德居然很平静,他正色道:“下官来通风报信时,就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下官就实言相告了吧,高邮县这里的情况,陛下已经亲见了,越王殿下和邓氏,还有这扬州上上下下盘剥百姓,下官身为县令,能撇得清关系吗?下官现在不过是待罪之臣而已,虽然只是从犯,固然可以说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如若不然,则势必不容于越王和扬州刺史,莫说这县令,便连当初的江都县尉也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