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性格谈不上缄默,但他也不是会向他人无故倾诉抱怨的类型。这条消息就像从海底深沟钻出来的气泡,摇摇颤颤,脆弱微小,带着某种讯号。筱崎阳菜不确定她站在海的另一边,接收到的是不是他想传递的。她才认识这个男孩多久,不过半月而已,但她还是回复了。

    她来了。

    影山飞雄抬起头。

    棕榈叶在刺眼的艳阳下摇摆,她身后是挤满阳台的花草,是楼栋罅隙间跃动的光。眼睫半垂而下,无奈又纵容地看着他,“这是怎么了。”

    “……阳菜前辈。”他张了张嘴,沉默。

    她没有催促。

    良久。

    “今天是一与爷爷的忌日。”

    他说,我有点想他。

    四年了。前辈毕业离开没有了追逐对象时他没讲、被队友拒绝只能独自练习发球时他没讲、国三最后一年IH失利又落选白鸟泽时他没讲。

    然后在今天,阳光明媚的一天,他坦露了。

    “走吧,上车。”

    “去哪?”他不禁问。

    她突然揉乱他的头发,最后却又温柔地帮他理顺,“一会儿就知道了。”

    白鸥盘空低旋,道路沿着山丘缓慢上爬,升高的视野变得开阔,远处的风景是漂亮的玻璃海与饺子似的皮艇和人群。

    筱崎阳菜是个很会聊天的人,知道他对什么感兴趣,又懂得拿捏话题深度,既能调动他的情绪,又不多问一句隐私。影山飞雄猜测她的人际关系一定很好。

    他们在一栋SINGLEHOUSE前停下。筱崎阳菜单手把持方向盘利落地倒好车,带着他摁响雕花铁门旁的电铃。

    开门的是位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的大叔,亚洲面孔,个子不太高,脸上有一圈海岛居民惯有的晒斑。他并不意外他们的到来(筱崎阳菜在路上打了电话),和筱崎阳菜用西语(但又像德语)交谈几句后便慈爱地看向他。

    “你好。”

    是日语,发音奇怪的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