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问生低头看她,他要比文姝高出一大截,肩膀很宽,显得文姝更加娇小。

    他将手伸入袖中,从里面掏出一个素雅的白玉瓶,上面有梅花点缀,他将瓶子递到文姝面前,说:“这是我为霜儿炼制的解药,现在你拿着吧。”那几日,他一直忙于炼制解药,若再快一些,再快一些,是不是另有一番景象……梅问生心中想着。

    生死一瞬,文姝看着梅问生手上的瓶子,鼻子一酸,眼眶里有泪水,她缓缓伸出手去接。

    冰凉的瓶身触碰到了她的指尖,可是下一秒,瓶子便开始往下落。文姝一惊,赶紧伸手去补救,可是为时已晚,瓶子挨了地,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的响声,瓶身已经粉碎。里面的丹药“蹦”了出来,几次反弹,落在院子里的台阶下。

    是梅问生松了手。

    文姝抬头去看他,但他很快便错开了视线,然后侧身过去从文姝左侧走过,步伐很快……

    白木霜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一如十万年前……或许他已经原谅了她,但他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丹药落在阶下,文姝蹲下去捡,这药,是白木霜的救命药,意味深刻。这一次,一颗药可以挽救局,一颗药也可以毁掉所有。

    空中轻轻地飘着绒,偶有微风过,将绒卷起,错开了原来的路线。那绒落在梅花上,渗入花蕊,更显梅的清冷,那是渗透心房的凉。那绒又落在地上,渐渐化作了一小滩水。

    下雪了。

    文姝拿着药,起身看着院中的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下的格外凄凉。

    她想白木霜了,好想好想,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啦的流了下来,流过冰冷的面颊。

    良久,她才转身回屋,她的脸已经被冻僵了,身子也麻了。

    远处的梅问生,一直看着她,看着雪。直到她回了屋,他也依旧站在那里,看着天,看着雪,忆着霜儿,流着泪……

    文姝在屋子里寻觅了一番,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瓶子可以装丹药。知道有人敲门是那位老者,叫做梅林,名字是梅问生起的,文姝叫他梅爷爷。

    梅爷爷身后还跟了位小厮,小厮的手上端着一堆衣服,那衣服看起来很厚实,如今已换季了,初冬到了。

    “梅爷爷。”文姝将丹药用手帕裹着,握在手里,向梅爷爷行礼。

    “天冷了,这些天住的可还舒适。”梅爷爷面相十分慈祥和善,与初见时那个平静,冷淡的脸完不同。

    “当然舒适,这些天承蒙异珍阁照顾,若不是异珍阁,我这条命都没有了。”文姝心里是万分感激的,这话说起来很客气,但却是出于礼貌。在东宗时,她说的客气话是装的,而现在她说的是打心底的。

    “要谢就谢我们阁主吧,我们都是按阁主的吩咐做事的。”梅爷爷说着又转身让小厮把衣物呈上来,然后说:“就是阁主先前吩咐的,天冷了,姑娘要注意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