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没接瓷瓶,而是冷冷看着我:“清光,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硬着头皮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希望师祖以道义为先,先救师兄,回来我任正一道兄处置。”

    不知道又什么地方说错了,弟子们个个变色。老者眉毛扇动,眼睛微眯。

    “道门不造浮屠。”

    他拂袖而入。确实是我不好,但是大家的反应比我抛弃正一道兄更加糟糕。幸而面瘫师兄还站在原地,我就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道兄凉凉地说:“正一刚回来的时候自尽了。”

    一阵冰冷从内心直达指尖脚尖。

    “然后呢?”我硬着头皮问。

    “他命大没死。不过要在床上躺个几年。”道兄说。

    我不禁叹了口气,别说学武修真之人,只要是人,黄金时期也就那么几年,大好青春都在床上躺着,武功还怎么办,更不用谈行走江湖。

    “我想去看他。”我坚定的说。

    众弟子似乎没见过我这么不要脸的人,纷纷脸上变色,那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纷纷亮剑。正清观内剑光闪闪,整个院子像是摔碎了一地多棱玻璃,到处咔嚓咔嚓地闪光。清敏师弟又倒吸一口冷气。他居然迄今为止没有打嗝,也算得上是奇迹一桩。

    “我对不起他,去看看他,让他亲手砍死我都不行?”我反问。

    道兄似乎觉得很有道理,笑了一下,说:“你这么想死,我们就成全你。”

    大手一挥,六个弟子加他结成剑阵,七柄长剑不离我和清敏师弟的背心,其中带路道兄的剑尖离我最近,刺在我脊柱的骨骼缝隙之间。

    “走吧。”他在我背后说。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芒刺在背的引路方式。走得稍微快了慢了,他就用剑芒戳我骨头。我本想回头呵斥,但我感觉他多半会借题发挥,招呼大家给我来个碎尸万段,便对些微细小疼痛尽量释然。眼看求师祖救清明师兄他们已经不太可能,只能把希望放在正一道兄身上,希望他的现状没有这群人嘴里说的这么凄惨。

    为了感情而死,值得吗?

    我想到烧得迷迷糊糊的清明师兄,内心默祷他再坚持一会儿。敌人狡诈,师弟无能,除了自我愈合还有什么办法。既然我们没有在求医的时候被立毙当场,说明清明师兄还有生存的希望。不管凶手是段大夫还是魔教妖人,应该都会治他一下。论当人质,死清明比不上活师兄。

    怀揣着决然的心思,我们来到了正一道兄的卧房。